“不用了,要出事也拦不住了,相信师兄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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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一晃而过,遮住了光,又很快消失。
弟子们还在茫然擡头找寻乌云时,天边已是艳阳高照,哪有半分黑下来的意思。
为减少琐事,孟晏除了把速度加到最快,还贴心把降落地点选在了越朗屋後,地空人稀,而且拉着人上了鸟就能直接走。
越朗正于屋中执笔点丹砂,手引着狼毫流畅挥洒,黄纸之上,朱线融刻,赤金墨色触纸即干,他将它与画好的符纸堆叠在一起,忽觉周遭有异样,满屋扫去,未寻到来源。
“怪哉,便是闹鬼,也万不该在我道家啊。”
话音刚落,门口站出个人影,影端恰好止在他将要落下的笔尖。
今天是个大晴天,他一早开了门沐着阳,没想过还真会遇上这不速之客。
“哪位,何事。”
越朗头也不擡,径自画着手下的符纸,碎发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到纸上,映出道窄影。
门口那人不语,只是敲了敲被太阳晒暖的门板,耐心等他忙完手中的点画。
“不方便就进来说。”
他仍不擡头,那片影子往前迈了几步,把他的手笼进其中,而後像是发现了什麽,侧身朝一旁挪开,把门外的光留进来。
“再不便,就关了门说。”
见来人迟迟不语,越朗虽奇,倒也不急,眼中只盯着手里灵活的笔,一点一划,又一张符纸被他堆上小山。
“什麽事啊整这麽神秘?”
他终是憋不住了,搁下笔,带着笑意擡头看去,只一眼就顿住,笑意更深。
“我当是谁家鸟儿来拜访,原是我们晏姑娘,请。”
他挥袖扫去堆叠整齐的符纸,把它们接到椅子上,又拉出另一张椅子,用衣袖拭过,这才回身向孟晏示意。
孟晏三两步跳过去坐下,趁越朗入座,随手给两人斟了茶,推到他跟前一杯。
接过半温不热的茶盏,越朗压着笑往嘴里灌去,拼力不让茶水因自己的笑而洒出,忍得千辛万苦,他终于咽下,学着孟晏一手托腮,问她:“晏姑娘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眼睛一转便读出了孟晏的话,他不等她问,干脆接上:“若不过是些寻常小事,你大可托机关雀来一遭,路途这样远,你又携着包袱,必然不是碰巧路过。”
他指了指孟晏肩上的布包,“出远门啊这是?”
孟晏毫不掩饰点点头。
“那你,难不成真是顺道来看看我?”
孟晏盯着他,摇了摇头。
一瞬间,越朗的眼睛差点闪到孟晏,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高兴不少,“特地来的?”
“不是来看你,是来寻你同行的。”她抖了下肩上的包,问道:“可有闲暇?我出车马,你来替我转个话。”
合着是把自己当转译工具咯,越朗心想,但人已经控制不住地点起头。
“那,收拾一下?我在门外晒会儿太阳。”
孟晏留下一连串手势,背着包袱倚在了门外,看姿势,倒确实像在晒太阳。
“大热天的晒个什麽劲儿?”越朗声音自身後飘来,“又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汗还没下就去晒,指望它能给你晒干啊,进来歇着便好。”
孟晏一动不动,佯装没听见,坚持挂在门板上等他。
“那你热了渴了记得进来,我先去收拾,有需要随时来屋里找我。”
门口那道小小的身影背对着他点点头,越朗也不再劝,翻出布袋开始一通乱塞。
塞着塞着,他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守在床边冲门外的孟晏问:“晏姑娘,咱们都需要带什麽?”
“衣物,防身器具。”孟晏没进屋,由影子代为传话。
“那咱们这趟是去哪游玩?”一句问题似乎不够,他又补了两句,“去多久?衣服带薄些的还是厚点的?”
影子良久未动,越朗从门框探出个脑袋,见孟晏仍思考着出神。
他也不扰,轻手轻脚到她对面站定,倚着另一扇门板装模作样晒太阳。
“不知。”孟晏换了面向,朝他看去,“综上所问,一概不知。”
“嗷。”越朗应着,转身跳回了屋中,“那我继续去收拾咯,晏姑娘再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就能啓程!”
望着他兴高采烈的背影,孟晏有些困惑,明明什麽都是未知的,甚至会有不可预料的危险,他怎麽还能像捡到宝了似的,不仅不拒绝,反倒贴赶着上来。
不懂,但,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