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身畔的王人庸头上都快冒烟了,直问高桥在哪。
当得知高桥在楼下东南角後,王人庸一个健步冲出去,清澄怕他做出什麽过激的事情,赶紧让小东西跟过去。
虽然她打心底里愤怒,但是他们不能为了泄愤耽误了正事。
时间紧迫,土匪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来支援基地,她留下来继续指挥队员们把可能有用的文件搬走。
清澄同大家搬完文件,又仔细摸索了一遍角落,确定没有照片那种漏网之鱼後才去找老王。
等她赶到东南角,已经被揍的鼻青眼肿的高桥倒在地上抽搐着,脖子上还插着一把□□,鲜红的液体从血槽中徐徐流出,逐渐在高桥身畔汇成了一条血色小溪。
即便放干高桥全身的血液,也放不清他身上承载的罪恶。
烈日下银光一闪,郝大伯猛地拔出那把□□在身上擦了擦,利刃归鞘竟然变成一把被摸的油黑发亮的烟杆。
而王人庸只是平静的等着高桥流干最後一滴血,清澄看到老王能控制住自己後安心不少,只是有些遗憾,那晚和高桥一起做禽兽事的石川三三还没问出头绪来呢。
罢了,就算高桥活着大概率也不会暴露那个石川三三。
刚才一路走来看到队员们有序的搬着武器,她立刻赶过去帮忙搬运。
然而队员们都不愿让清澄趁手,不说她现在是个伤员,就她是个有文化的秀才,那就不能干粗活,不然就是把他们这些粗老爷们的脸面丢进黄河里,喂了老鼈。
谁规定文化人不能搬东西,清澄有些无奈,看来有些根深蒂固的旧思想,需要组织不断的教化,
此时,远方又传来激烈的抢战声,应该是高峻霄和土匪谈崩了,又打起来了。
“呦,担心情哥哥啊,要不顺路去看一眼。你快马加鞭去凤山,一炷香的时间能有个来回。”王人庸又恢复了原本贱兮兮的笑容,晃到她身边,只是眼底还残留一抹淡淡地忧伤。
“神经。”清澄懒得理他,她没事往高峻霄的枪。口上撞,找死呢,这麽想着後脑更疼了。
王人庸恢复正色:“不开玩笑了,我和郝大伯先回村里去,狗。日的工作笔记里有很多专业词汇我不懂,需要再找人翻译,我怀疑他们的实验或许和7号炸弹有关。”
“嗯,他们拿孩子做实验,很有针对性。专业人士不会搞混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实验。”清澄揪心的提醒道,“另外那个石川三三你也查一下,他的实验可能和消失的炮。弹有关。”
“好,你负责断後,搬完东西尽快撤离。遇到流匪不要恋战,村子里汇合,晚上开个会。”王人庸连珠炮般的交代好工作,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胡玉坤和菜头也从另一幢办公楼里陆续搬出文件来,清澄让他们先走,自己则去2号楼查看武器的搬运进度。
“同志,里面还有多少东西?”清澄拦住一个提枪的队员问道。
“没多少了,还有个七八箱手。榴。弹吧。”队员老实的回答道。
“好知道了。对了,里面六个大家夥拆了吗?”清澄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了六台崭新的大炮。
“秦队长说笑了,咱们哪会儿拆那个啊,拆了也装不回原样,好好的东西不就变破铜烂铁了吗。”队员尴尬的说道。
“那先把东西拉到树林里,晚点来拿。”清澄好心建议到。
“今天是正巧碰到剿匪队大举攻山,附近的小山头都去支援了,平日这条路上土匪太多了,我们就算放林子里也很难拉回团里。”队员耐心的解释道。
“难道不要了?”清澄疑惑的问道。
“没办法,上面给我们的命令是:把能带走的带走,然後尽快撤离。我们也是执行命令。”队员无奈的说道。
民团主要以山地运动战,保护乡亲们为主,这种大家夥确实对他们用处不大,还容易招人盘查。不过不搬走,不就便宜了土匪吗!便宜小鬼子更不好。
不行,这个坎她过不去,得给大家夥们上个“保险”——保证危险,想着想着清澄嘴角含笑,眼底重新恢复了神采,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形成。
烈日下天气依旧闷热,连知了都不叫了,大家都躲在树荫下快步走,只有清澄拖拖拉拉的跟在最後,也不愿意坐骡车,美曰其名——断後。
骡子车上重新盖上了红布就如来时一般。
下山路本就比上山路难走些,清澄找了个头痛想休息一会儿的由头,成功和大部队拉开距离。
一甩开队员们,清澄立刻提速往回走,脚步轻快的不像个伤员,或者说她暂时忘记自己是个伤员。
再回到基地里,没灭干净的星火,又呼呼的烧起来,三栋残破的白色建筑像是三个幽灵伫立在面前,旁边是若干新起的坟包。
刚才人多还不觉得,此时偌大的场地里仅有她一个活人,让人不免觉得多了几分阴森和寂寥。即便清澄自誉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的心也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
呼哧呼哧的给自己打完气,清澄硬着头皮一头扎进2号楼,还没等她找到手电筒,外面传来汽车的马达声,清澄心中暗道一声糟了,土匪或者小鬼子回来了。
悄悄摸到窗台边,清澄擡起头迅速一瞄,她现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门外三辆军用辎重卡车陆续驶入基地,那车身上还明晃晃的印着青天白日旗。
随着辎重车熄火声,清澄陷入深深的迷茫中,国府的人是怎麽知道这个地方,人家还特地开了大车子,一看就是有备而来。难道是土匪装扮的,但对方的谈吐让清澄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立正,稍息。”
“下面分配任务,所有人直接下到地下二层,一队负责拆卸,二队负责搬运,一颗螺丝钉都不许少,即刻执行命令。”
“是。”
“全体都有,齐步,走。”
哪有纪律这麽好的土匪,这就是国府的正规军。清澄闭上眼睛,贪婪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又猫腰靠近办公室门口,那是下地下室的必经之路。
随着整齐的踏步声,清澄看到身着黄绿色军服的士兵从门口走过,很快楼里又恢复了沉寂。阴影里她靠着墙,细细地咀嚼着刚才的情形。
好了,这下不用上“保险”,她能安心回村子复命啦。很奇怪,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有那麽一瞬间,清澄却想哭。这算什麽,国g合作吗?还是他们中间出了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