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股强大的气流吹翻了李石发盖在脸上的帽子,他心跳一凝,慢悠悠地弯腰捡帽子,同时用馀光观察打开的车门。
三个黑衣特务气势汹汹的从他身旁一闪而过,随後车门“砰”得一声被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幸好不是冲他来的!李石发刚想松一口气,可下一秒他又提起了心,不是冲他来的,就是冲别人呗!
这可怎麽办,他所在的十四号车厢是列车的末尾,与前面的同志们相隔遥远,根本来不及通知前面的同志转移,而且他不知道所有人确切的座位号,更不清楚特务倒底要抓捕哪位同志。
前方不时的爆发出乘客的咒骂和尖叫,李石发心脏绞的生疼,他要是马上从特务身旁经过一定会引起怀疑,可用餐在正中的七号车厢。
电光火石之间,他瞥到了打开的车门外,请勿触摸的提示牌,下方是一个上锁的铁匣子,有些生锈,不知道是干嘛的。
管不了那麽多了,李石发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叼住一根烟,悄悄挪到车尾,关上後车门,假装自己出去抽烟。
昏黄的顶灯一晃一晃,开锁的手指止不住颤抖,李石发深吸一口气默念冷静,必须冷静,组织安排他坐在车尾,就是让他断後呢。
“嗑哒”,李石发迫不及待的打开匣子,一个红色手闸,还有枚绿色的按钮,手闸旁没有闪电标志,不是电闸,应该是紧急手刹。
不能用,李石发摇摇头,视线聚焦在那枚绿色的按钮上,这个大概是某种啓动装置,死马当活马医,按了!
按钮上的绿灯闪烁了一下,然而等了几秒,车厢里什麽变化都没有,会不会是通讯装置?类似铃铛。李石发眼珠转了一圈,立刻又按了几下,用暗码打出了有特务的警告。
紧接着李石发迅速将铁匣子恢复原状,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仿佛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再等一分钟,去用餐车厢,否则他自身难保。
列车的控制中心,电铃响了一声,随即跟炸弹落地似的,令人头大,列车长骂骂咧咧的冲出来:“小山!你是不是又没关好紧急制动的盒子?”
一个身着连体工装的小个子慌忙跳出来解释:“莫啊,我肯定关好了。再说了,盒子上有字。”
“板马日,万一是个文盲咧,苕头日脑的(傻乎乎的),还不去看,哪个手贱的客人乱搞。你告诉他们,搞坏了,就让他们赔钱。板马日的。”列车长是个暴脾气,一边骂一边催促工装男人去查看。
原本愤怒的列车长一转身,见到旁边打开的包厢里,有位气质女士瞧他,红着脸捋捋稀薄的头发:“对不起,女士,打扰到您休息了,祝您晚安。”
说完风也似的溜走了,包厢里的女士不是别人,正是齐可均,她刚刚听到了暗语,虽然隔着一扇门不是很清晰,但确实是自家同志发的警告,後面出事了。
快去餐车!齐可均脑袋里只有这个念头,时间紧迫,他恨不得脚底装上风火轮,一下子飞到七号车厢,只是面上得云淡风轻,免得引起他人注意。
临近七号车厢,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缓缓走向餐车,车厢里坐着几个人,有看报纸的,有聊天的,老齐随机找了个靠近角落的空位坐下,摇了摇桌上的铃铛。
列车服务员恭敬地递上菜单,齐可均快速翻了几页,说道:“我要一份芦笋炒鸡胸,不要酱汁,谢谢。”
“好的,女士,请稍等。”服务员收回菜单,微笑着离开。
一股失望的情绪涌上心头,齐可均急得浑身发热,不由揪住了垂下的餐巾,这个服务员不是我们的人啊,人呢?
“您吃的真健康,芦笋炒鸡胸本就没啥味儿,您连酱汁都不需要,怪不得身材保持的这麽好。”一个标准国音从旁边传来。
看报纸的男子放下报纸,酒糟鼻子,戴着副黑框眼镜,朝齐可均友善的笑笑。
这人好眼熟,哪里见过呢,哎,不就是乔装後小何的未婚夫吗!齐可均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先生,您真会说话,医生说我血脂高,平时得多注意,现在物价太贵,生病也生不起。”
“可不是吗,这年头谁生的起病啊。”高峻霄笑着挪过来,“鄙人姓白,不知道您怎麽称呼?”
“你年纪看上去比我小,叫我葛姐吧。”齐可均迫不及待的分享,“这趟列车真不错,连三等座都没,最末等的也是二等座,其他列车,不谈了,我就怕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上车,少了东西你都没处说理。”
“那你这趟,可真能放宽心了,鄙人不才,刚好是名警察。”高峻霄说着拿出一本警官证。
“看不出来,你还是位探长啊。失敬失敬,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请你喝杯饮料,就当交个朋友。”齐可均热情的说道。
“谢谢您的款待,我刚喝过咖啡,已经一肚子水了,不过你倒提醒我了,我这就去二等车厢查查,免得真有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葛女士,你好好吃饭。”高峻霄的笑容令人安心。
高峻霄起身向服务员展示了下证件,然後从服务台拿到了一个大喇叭,大步向後走去,齐可均望着他的背影默默祈祷。
“尊敬的乘客们,注意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贵重物品务必贴身存放,防止丢失或被盗。”高峻霄一边呼喊,一边观望乘客的反应。
经过他的提醒,大部分乘客都捏紧了手中的包或者摸了摸口袋,只有几个人无动于衷,想来这些人要麽没钱,要麽觉得钱不重要。
“警察先生,警察先生,後面有几个逃票的人,在打乘务员。”一个乘客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几号车厢啊?”高峻霄眼睛一亮。
“9到10号车厢中间。哎呦,他们不要太凶哦,手里还有枪。”乘客好心提醒道。
嘿嘿,不怕事大,就怕事不大,高峻霄在乘客的带领下见到了围观的人群,穿过人群,三个黑衣人凶神恶煞的殴打一个工装小个子,小个子身上披着橘色的工作服,看样子是列车上的维修工。
“住手!”高峻霄大喝一声,掏出证件。
黑衣特务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当着高峻霄的面将小个子提起来,旁若无人的用手肘重击他腹部,小个子闷哼一声晕了过去,挑衅道:“少管闲事。否则这人就是你的下场。”
“哈哈,真是世风日下,逃票的都这麽牛逼了。”高峻霄双手叉腰,语气里除了不屑还有满满的怜悯,“你们现在就补三张票,我可以当什麽事都没发生过。”
“笑个屁。”黑衣特务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高峻霄扑去,另一人紧跟着挥拳过来。
咔嚓,随着一声清脆的骨折,匕首应声落地,拿刀的特务痛苦地捂住手腕,高峻霄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掌拍向下巴,咕噜,特务嘴里吐出一口碎沫子,眼睛已经翻白。
另一人来不及惊恐,高峻霄已经欺近身前,微微一笑,特务的身体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後退,任由他被踢回了十号车厢,哐哐哐,由于惯性,特务脑袋连嗑了四五排椅子後才停下,留下一地血痕。
高峻霄回头就看到最後一个特务颤抖着拔枪,太慢了,他像抢小孩棒棒糖般轻而易举的拆了对方的弹匣,拆出一颗子弹放在手心把玩:“呦,还是真家夥,不是空包弹。充公了充公了。”
他明明可以直接抢枪,却非得挑一个最侮辱人的方式。
“小心!还有一颗。”
千钧一发之际,高峻霄猛地向摔向座椅,几乎在同时,砰!子弹擦着他的衣角飞过,打碎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