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的庭审
本来想弄点瓷实的证据,没想到这麽瓷实,金刚钻来了都得断,高峻霄立马追问,东北的地是不是李盛帮他处理的。
曾团长摇摇头,表示卖地的时候他还不认识李盛,由于几块地都是少帅做赠,他不敢大张旗鼓的卖,只是委托了一个朋友代为出售,结果被所谓的“朋友”坑惨了。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高峻霄松了口气,万一是李盛经手的,就算不被当g党枪毙,也要被当成卖国贼枪毙。
“老曾,你也不是傻子,应该知道朝鲜在宣统二年就亡国了,你那几块地真正的买家是谁,要我讲出来吗?”高峻霄声调往低了走。
曾团长抱紧高峻霄,哭的更大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甚至特意去东北打算把地再要回来,不卖了。但是他们的势力很大,县政府的人全向着朝鲜棒子,让两个拿枪的保安把我轰走了,我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能怎麽办。”
老爷们哭什麽哭,後悔有用,天底下的人都该排队买後悔药了,高峻霄叹了口气:“你这人……哎,我真不想趟这趟浑水!好好的地卖掉,留着收租不好吗?”
“你说的容易,去关外收租没两三个月根本回不来,费时费力,我太太性子太软,受不了农人哀求,有时收不上租也只能作罢。也想找人代收,可我太太怕代理人欺负农人,不让我找代理。”曾团长哽咽道,“地主不是一般人能当的,我没那个命,所以折成现钱算了。”
“行,我信你不是g党了。”高峻霄话锋一转,“你既然不是g党,沈剑为什麽会盯你?至少把事情说清楚吧。”
曾团长松开手,犹豫再三还是把事情从他跟李盛交易的一部电台开始讲……
了解事情的大概後,高峻霄直言他大概知道为什麽沈剑要盯着他了,沈剑是为了抢CC的功劳,南京到底是鸡鹅巷的地盘,他们在那里动手,天时地利人和,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好消息是沈剑抢功劳,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原来如此,高参议,你看怎麽把我弄出去?”曾团长眼中满是期待。
“听过以不变应万变这句话吗。我刚了解到,他们着急回南京复命,吃饱喝足後便会啓程,待会我再去他们包间敬酒,你脱掉外套,趁此机会赶紧上楼休息,明天中午左右再买车票回家吧。”高峻霄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房门钥匙,他已经替曾团长开好房间了。
“谢谢,可还有个问题,我要是反悔了,CC那边怎麽交代啊,他们会不会把我那啥。”曾团长轻轻抹了下脖子。
“呦,您这麽一说不无可能啊。”高峻霄摸了摸下巴,“你在CC有熟人吗,让他给你做保啊。”
“有有,张充,张股长,他是我青田同乡,和我太太还是中学同班同学呢。不过这次就是他打电话劝我去揭发李盛。”曾团长的刚刚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下去。
高峻霄惊讶道:“原来你跟张充早就认识,那张充真不厚道,你揭不揭发李盛,都会受处分,反倒他有一半概率,会受到上峰嘉奖,这事明显损人利己,你得罪过他呀?”
“怎麽可能,我救过他命呢!”曾团长委屈的吸吸鼻子,“他当年反对老帅,在哈尔滨搞集会游行被捕,于是他老婆找到了我求助,我念在同乡一场,上下打点,生生把他从死囚室捞出来,连他回老家的路费,都是我出的呢。”
老婆?张充原来真的有老婆,藏得真好,高峻霄咂舌道:“啧啧啧,没想到张充是这样的人。”
“对张充我问心无愧,不止路费,还有推荐信,我特意给他写了封推荐信,将他推荐给果佬……”曾团长忽然顿住,似乎想起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唔啊——曾团长毫无征兆的嚎了声,一边哭一边指着窗外骂:“死勿光格,你离婚不能怨我啊,又不是我逼你离婚。”
生怕曾团长的哭声引来怀疑,高峻霄急忙拍着他的背安慰:“好了好了,一会该把特务哭来了,其实你问题的关键就是箱里是不是电台,你只要咬死箱子里是别的东西,他们就拿你没办法。”
“对对对,我箱里都是书。”曾团长点头如捣蒜,高峻霄继续教授他该如何应对特务的盘问。
等曾团长明白怎麽做後,高峻霄蛊惑道:“我帮了你,你也帮帮我,我真心不想趟你们的浑水,今晚的事情,没人问,你就别提我,如果非说不可,就对别人说,自己醉酒断片,具体细节记不清了,只知道醒来就在酒店了。当然你的事情我也会守口如瓶。”
“好的好的。”曾团长忙不叠的点头,擦干净鼻涕眼泪,两人按照计划,先後离开了包厢。
夜色在树叶的缝隙间渐渐消退,外滩的轮廓在曙光中逐渐清晰。
哆哆!法槌敲在了桌上,大堂瞬间安静,庭审席上蔡司令向熊司令凑近耳语几句,便由军法处的闫处长主持。
“被告李盛,你被控告多次倒卖军用物资,并于本年四月二十一日倒卖军用发报机一台,你可认罪?”
被告席上,李盛重新换上了黄绿色的军服,衣领上的军衔已被摘除,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扫了眼审讯席上的领导们,直到最末端的高峻霄,掷地有声的答道:“我不认罪!”
嗙——
巨大的开门声乍响,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大门,只见张充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但面色灰白难掩虚弱:“不认罪?你犯得可不止倒卖物资一条罪,还有通g呢。”
哆哆,闫处长敲着法槌厉声训斥:“法庭不得喧闹,请旁听快速入席。”
然而张充无视警告,径直走向两位司令,皮笑肉不笑道:“两位司令日安,对不起,张充来迟了,可否让警卫替属下添张凳子,就放在高参议边上就行。一会儿属下还要传唤人证呢。”
审判席的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又同时将目光投向闫处长,闫处长了然的点点头:“给张股长拿把椅子。”
张充坐下,冷冷盯着李盛。李盛面无惧色,毫不畏惧的回视他。高峻霄明显感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默默换了个坐姿。
张充猝不及防扭头,不客气的斜了他一眼:“高参议,近几日很忙啊。”
“军队里就这样,上峰交代的事情务必迅速处理。”高峻霄没有正面回答,视线在张充的袖口停留,一截蓝白的病号服露出来,他装作没注意,视线自然转向被告席,暗笑张充还是躺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