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鹄!清澄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代号她从来没听说过,不过按照她了解的代号规则,这人不会是姜云那条线上的特工吧。
许是看到衆人震惊的表情,张仁酒觉得有戏:“消息是梅机关截获的绝密电报,一号文件听名字应该挺重要的。鬼子已经派出了最顶尖的忍者去暗杀他,抢夺文件,你们就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说出来,可以让你去日租界。”张充开口道。
“张充,你想干什麽,为了找g党,竟然想放过一个血债累累的狗汉奸。你不会也想当汉奸吧。”高峻霄听出对方的声音,枪口也转向了张充。
“攘外必先安内。”张充咬牙切齿的说道,似乎在给自己洗脑。
“哈哈哈,你们要不打一架,谁赢了我把情报给谁,哈哈哈哈。”
就在张仁酒那疯狂的笑声达到顶点时,一记“红花”从脑门上长出,笑声戛然而止,张仁酒软软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高峻霄,你干什麽?”张充一把拉下面罩。
“我没开枪。我要开枪,他半边脑袋就没了。”高峻霄举了举手中的微冲。
张充怨毒的目光又扫向清澄,清澄一摊手:“也不是我,我子弹在先施百货就打光了,现在有枪没弹。”
“股长,是我打的。”薛影从所有人的後方大步走来。
“薛影,你什麽意思,他刚刚要说出名字。”张充满眼不可思议。
“股长,汉奸的话能相信吗?你睁开眼看看谁在你身边,是你的同胞。”薛影又指着地上的尸体嘶吼道,“再看看你的敌人是谁,是汉奸和侵略咱们领土的鬼子。”
“攘外必先安内。”张充又念经似的念了一遍。
“为了安内就能不断割让主权,割让领土吗,再说g党做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吗,我没看到,我反而看到东北百姓的血已经将土地染红了。”薛影歇斯底里的指向东北的方向。
“薛影,你是不是想通共。我杀了你。”张充神色复杂,有痛苦,有纠结,有不舍。
薛影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听说东北的地下党已经组建了义勇军阻击日寇,如果你不杀了我,我明天就去东北参加义勇军,我宁愿站着死,也不要跪着活。”
夜风在这一刻停止了,淅沥沥的小雨再次倾泻而下。
张充的弓箭对准了薛影的心脏,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咻——
箭矢飞出,直直的扎在了张仁酒还在冒血的枪眼上,张充偏过脸,不去看自己曾经最中意的手下:“滚!滚得越远越好,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昏暗的光线下,薛影脸色异常苍白,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张充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决绝的转身离开。
日租界巡捕的脚步声已经濒临铁桥,高峻霄当机立断,一手拿国宝箱,一手拉住清澄的手臂,朝公租界撤离。
桥下浑浊的江水依旧翻涌,它吞噬了死亡的秘密,也无声地见证着这场割袍断义。
终于追回了国宝,高峻霄和清澄都长舒一口气,先施百货有国际纵队的同志们维持,不用再回去了。
人一停下来,大脑就开始飞速运转,清澄偷瞄了眼开车的高峻霄,从狗汉奸曝光了鸿鹄开始,这厮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种难言的违和感萦绕在她心头,其实她刚刚就发现高峻霄悄悄扣在扳机上的手,已经按了一半,只不过薛影动作更快罢了。
“我想……”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後高峻霄又绅士的让清澄先讲。
“我要去寄个东西,刑堂借我的令牌得还回去。”清澄找了个借口,她的口袋里装着趁他们不注意,顺手牵羊的日军电报。
“你太不讲究了,这种东西应该亲自送回去,好好谢谢人家司徒堂主。”高峻霄批评道。
“我的红花令还没撤呢,怎麽露脸啊。”清澄撅起嘴不满道。
“差点忘了这个,那你去吧。”高峻霄没再反驳,擡手揉了揉眉心。
“前面弄堂停一停。”清澄指了下前面。
昏暗的路灯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投下摇曳的光晕,清澄推开车门,直奔隐藏在邮局後的交通站。这份电报给姜云破解,他一定会做好部署的。
等清澄的背影消失在邮局,高峻霄闪入狭小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我,上次给我老娘配的凉茶疗效很好,我想要效果的更好的,她今晚受到惊吓,咳了点血丝,可以加点新会陈皮润润嗓,但别用太久的,怕生虫,也别用你原来的炉子,那炉子有股焦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显然在消化信息。好半晌才回复道:“我刚给自己卜了一卦,是大凶。”
“祸,福之所依,大凶亦是大吉。按我说的做就行。”高峻霄说完这句便挂了,布满水汽的玻璃外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他一把推开电话亭,发现是清澄,清澄一脸狐疑的瞪着他,他只能扯出一个笑容:“给我老娘保平安呢,早点回去睡吧,别把黑眼圈带到婚礼啊。”
“嗷。”清澄应付似的回了句。
湿冷的夜色中,两人各怀心思的坐上归程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