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景能长吗?
大概能的。
不破土的日子,我根据光,数了几百次日升日落……
直到,一场泼盆大雨在潮湿的雨季,搬来一条大河……
我和谢烬洄的蘑菇根泡在泥水里浮肿,我问谢烬洄。
“唉,兄弟,长个儿吗?”
谢烬洄这珠红色的大蘑菇红的发紫,一看就不健康。
他叹气说:“长不了了,我根烂了。”
不错,没过多久,我也烂了。
看来无论冒进生长,还是忍辱蛰伏,都不是恰当的正路。
天有不测风云,蘑菇不是风云,又怎麽能咬定一种方式,测度自己的菇生呢?
哎!
下一次重来,我和谢烬洄约定好,我们选择「菇生自在」。
这一次,我们跟随节气物候,身体资质,长成了随心所欲,自然萌发的两株,黄肉肥嘟嘟极品开心菇。
就在我们欢欢喜喜,携根一起破土的瞬间,就之前那只捡起果子嫌弃我太瘦的小兽。
它瞪着贪婪的小眼,长开流涎的大嘴,一口一个,一口一个,把我和谢烬洄先後嚼都没嚼,吞进了肚子里。
我在小兽的食道里气急败坏,指着不知东南西北的天空骂道。
“还带这麽玩哒,不是要体验菇溟一族的成长苦难吗。
就这麽一冒头就被吃,一冒头就被吃,还怎麽体验啦!”
我好像听到守门的蘑菇大爷回应我了,可惜我到胃了,一下就酸懵直至死掉了。
等我又一次以新一种蘑菇孢子落在草窠。
我透过缝隙,好似看到了蘑菇大爷的胡子云在天上飘。
不光飘,还有义正言辞的保证。
“二位上神,被吃也是苦难的一部分。
不过老菇可以保证,为了更全面体验苦难,你们绝不会再被吃了。”
说完这些话,蘑菇大爷又销声匿迹。
要知道,能得到有关命运的确定答复,是多让蘑菇亢奋的事情。
不用被吃了,就像告诉人你不会在流眼泪了,但是该遭遇的事,一样也少不了。
就比如,我和谢烬洄总算是千难万险的挺立起来,再一次亲眼看到了老软树。
谢烬洄比我长得高,他第一次展开了他那附带小裙子的蘑菇大白伞。
我羡慕得脑袋痒痒。
就在谢烬洄一步一步,教我怎麽开伞,鼓励我一定会成功的时候……
那棵大软树忽然晃荡起来,紧接着,咔嚓一声,倒了。
我和谢烬洄成了两片摊平的蘑菇泥,看了看压满全身的软树棺材盖儿。
诡异的不知如何朝对方看了一眼。
我们看着天,天也看着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随即,我们心照不宣地闭上眼睛,得嘞!
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