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灯的按钮没有摸到,一股浓烈而辛辣的酒气,从病房更深的黑暗里弥漫过来,钻入他的鼻腔。
极致的黑暗让艾洛心生胆怯,他集中精神,强行催动体内属于虫母的力量。
一对巨大优美的虫翼,从他背后倏然展开。
在完全黑暗的状态下,它们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如同月光下精心雕琢的琉璃。
虫翼的边缘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熠熠生辉的光源瞬间驱散了病房内浓稠的黑暗,将不大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笼罩在一场静谧的美梦中。
在这梦幻般的光晕下,艾洛看到了房间中央,一把普通的木椅子上,坐着一个与他印象中截然不同的,米尔恩。
他依旧穿着那身价格不菲定制西装,每一颗纽扣都扣得仔细,领带也系得规整。
可他此刻的姿态却与这身精英打扮格格不入,他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握着一个几乎空了的啤酒瓶。
在虫翼柔和光芒的映照下,他缓缓地将那个啤酒瓶轻轻放在了地上,发出“铛”的一声轻响。
这种感觉极其割裂。
仿佛一个严谨自律的精英躯壳里,强行塞进了一个颓废癫狂的酒鬼灵魂。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碰撞、交融,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可在柆姆超新星,除非是在极其私密的空间面对法定的伴侣,否则随意在公开场合暴露虫族原型和虫翼,是被视为极其失礼,甚至涉嫌流氓罪的行为。
米尔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刺激,他缓缓抬起眼。
那双平日里总是冷静、算计的棕色眼眸,此刻充满了血丝,弥漫着浓重的醉意和一种压抑的疯狂。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艾洛背后那对散发着圣洁光晕的虫翼,看向虫翼根部附近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分泌出的金色荧光物。
“蜜汁……金色的蜜汁……”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随即,他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癫狂的、扭曲的喜悦。
开始低低地痴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令人脊背发凉。
“呵呵……哈哈哈……没想到……我原本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孕育工具……却意外开出了这么大的……秘密……”
他炽热的目光死死锁定艾洛:“你竟然是……虫母家族的后裔?传说中早已灭绝的……古老血脉。”
艾洛被他那癫狂眼神吓得浑身发麻,出于自我保护,头顶上缓缓钻出了两只柔软的小触角。
他几乎是本能地开始发散虫母精神丝线,试图去净化眼前这个明显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雄虫。
“米尔恩……你,你不要乱来!”
艾洛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的价值……如果你敢伤害我,虫母家族不会放过你,整个星球的法则都不会放过你,我,我是特别珍贵的……”
然而,米尔恩不再接话,只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艾洛逼近。
西装笔挺的线条与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原始欲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种“正经”包裹下的“变。态感”,比直接的暴力更让艾洛恐惧。
“虫母家族……”米尔恩的声音带着醉后的迷幻,“不是天生就是为了孕育最优秀的后代而存在的吗?我只是……需要一个流淌着我最完美基因的后代而已……”
他停在距离艾洛五步之外停下了:“你抽空……帮帮我,不好吗?”
那语气,仿佛在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艾洛被他这荒谬又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浑身发抖,残存的理智让他试图讲道理:
“你让我……抽空给你生个孩子?!”
“米尔恩,孩子是独立的生命,不是一件可以随意定制、想要就要的商品!他应该在爱与期待中降临,应该在父母准备好承担责任的时候到来!”
“你如果不打算爱他,就不要轻易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这是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
艾洛的话,带着来自人类观念的悲悯,在莹莹发光的虫翼映衬下,竟有了一种奇异的说服力。
米尔恩脸上的癫狂和欲望开始缓慢地散去,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眼眸深处,仿佛有激烈的情绪在挣扎、碰撞。
他沉默了足足十几秒,就在艾洛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
米尔恩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所有的挣扎和迷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偏执、更加令人胆寒的“清醒”的疯狂。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你说得……很对。”
艾洛放松了一瞬,“你……你能理解就好。”
米尔恩:“我突然觉得用试管,或者那些冷冰冰的科技来繁衍……对于你这么美丽这么稀有的存在来说,实在是太浪费了……”
他向前迈出了一步,贪婪地描绘着艾洛在虫翼微光下显得愈发精致脆弱的轮廓,语气带着真挚:
“我觉得……还是由我亲自来做,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其实我每一章都检查了最少三遍才发,但是依旧有错别字,或者错误标点,因为有的章节改了就得锁,我是真的不想删文字,所以就让它错着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