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葬兵谷那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煞雾,韩小厉便感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界的光线被彻底隔绝,四周是永恒的昏暗,唯有兵煞之气翻滚时带起的微弱磷光,如同鬼火般明灭不定。空气沉重而粘稠,每一步踏在遍布残破兵器碎片和枯骨的地面上,都会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无数充满杀戮、怨恨、不甘的负面意念,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识海,试图将他拖入无尽的战场幻境。
若是元婴修士在此,恐怕顷刻间便会心神失守,被煞气同化,成为新的煞灵。但韩小厉识海之中,元神法相怀抱“斩道”锈剑,稳如磐石,一股斩断虚妄、破灭万法的剑意自然流转,将所有幻象与负面意念尽数斩灭、排斥在外,无法侵入其心神分毫。
他甚至能感觉到,“斩道”锈剑正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度,吸收着周围精纯的兵煞之气,剑身上那小块裸露的“斩道”区域,光泽似乎愈深邃冰冷。
他的神识在这里被严重压制,只能勉强覆盖周身千丈范围。入目所及,大地沟壑纵横,插满了各种腐朽、断裂的兵器,从凡铁刀剑到灵光黯淡的法宝残片,应有尽有。一些地方还散落着巨大的、不知名种族的骸骨,历经万古而不腐,散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此地陨落的,恐怕不乏化神乃至更高层次的存在。”韩小厉心中凛然,更加小心谨慎。他依照怀中星钥传来的微弱共鸣指引,朝着煞气更为浓郁的谷内深处前行。
越往深处,兵煞之气越精纯和狂暴,甚至开始自行凝聚成各种形态的煞灵。这些煞灵比谷口的更加凝实,灵智似乎也更高,它们隐匿在煞雾中,如同最狡诈的猎人,伺机动致命一击。
一头完全由破碎盾牌煞气凝聚、形如巨龟的煞灵,突然从侧方撞来,其携带的沉重煞力足以碾碎山岳。韩小厉并指一划,一道细微剑气掠过,巨龟煞灵瞬间湮灭,只留下一缕精纯煞气被锈剑吸收。
又有数道如同透明匕般的煞气,无声无息地从背后袭来,专攻神魂。韩小厉头也未回,周身自然弥漫的护体剑意微微一荡,那些匕煞气便如冰雪消融。
他一路行去,步伐不快,却稳如泰山。任何敢于靠近的煞灵,无论形态如何,实力高低,皆在他随手挥出的细微剑气下灰飞烟灭。他并未动用真正的“开天辟地杀人”三剑,这些煞灵,还不配。
随着不断深入,他开始遇到其他闯入者留下的痕迹——几具刚死去不久、神魂已被吞噬、肉身正在被煞气侵蚀的修士尸体;一些被暴力破除的简易禁制残骸;甚至还有激烈战斗后残留的能量波动。
显然,敢深入此地的,无一不是对自身实力有信心的强者。
前行约莫百里,前方煞雾突然剧烈翻腾,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怒喝声。韩小厉神识扫去,只见三名元婴后期的人族修士,正背靠背结成一个三角战阵,苦苦抵挡着潮水般涌来的煞灵!这些煞灵数量惊人,怕是不下数百,其中更有几头气息达到了元婴巅峰,悍不畏死地动冲击,那三名修士已是岌岌可危,护体灵光摇摇欲坠。
韩小厉目光扫过,并无插手之意。修行之路,生死自负。他正欲绕行,却忽然心中一动,望向那三名修士守护的中心区域。那里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隐约有缕缕精纯无比、带着刺骨锋锐之意的金芒透出。
“庚金煞气结晶?”韩小厉认出此物,乃是由最精纯的庚金之气与兵煞结合,历经无数岁月才能凝聚的宝物,对于修炼金属性功法或淬炼法宝有奇效,在外界有价无市。
而那庚金煞气结晶散出的独特波动,竟引得他怀中的星钥,再次传来了比之前清晰数倍的共鸣!
“此地……果然与金属性星钥有关!”韩小厉眼神一亮。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那三名修士的战阵终于被攻破!
“噗!”为一名虬髯大汉喷出一口鲜血,护身法宝瞬间黯淡。
“大哥!”
“跟这些鬼东西拼了!”
眼看三人就要被煞灵淹没,一道青影却如同鬼魅般,无视了那汹涌的煞灵潮,直接出现在了那地缝之前。
正是韩小厉。
他对于近在咫尺、张牙舞爪扑来的煞灵视若无睹,目光落在了地缝中那几块鸽卵大小、散着璀璨金芒的结晶上。其中最大的一块结晶内部,似乎还包裹着一缕极其细微、却纯粹到极致的暗金色流光,那流光的波动,与星钥的共鸣最为强烈!
“找死!”那虬髯大汉见韩小厉竟敢直接去取宝,又惊又怒,却无力阻止。
然而,下一幕却让这三名修士,以及暗处几道窥探此地的神识主人,目瞪口呆。
只见韩小厉只是随意地一挥手,一道无形的剑气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如同秋风扫落叶。
那数百头汹涌扑来的煞灵,无论是元婴初期还是元婴巅峰,在接触到剑气波纹的瞬间,动作全部僵住,随即如同被点燃的纸张,从边缘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作缕缕青烟,迅湮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