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你还能分神。”徐凛忽然一咬。
他用手套擦去脸上的水痕,抬头看去,江昭生整个人已经无力地仰倒在柔软的被褥里。
那头弯弯卷卷的乌黑长发如同泼墨般散了一床,有些挂在凸起的褶皱上,有些则陷进面料的缝。隙里,那些细碎的发丝则恋恋不舍地贴在他汗湿的、雪白的颊边和颈侧。
那双蓝绿色的眼眸彻底失去焦点,仿佛蒙着江南烟雨。
眼泪随着他无意识的轻眨,从眼尾长睫滑落,没入鬓角。江昭生的唇被他自己咬得颜色秾。丽,如同盛放的玫瑰,此刻微微开启,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找回一丝神智,下意识地朝着徐凛,颤巍巍地伸出手,寻求拥抱和依靠。
徐凛握住了他伸来的、微凉的手,如他所愿地将这具温软失神的身躯拥入怀中。他俯下身,用戴着皮质手套的拇指,温柔地揩去眼尾不断渗出的泪,抱着他轻轻摇晃,像哄慰孩童般低语:
“怎么这么娇气,嗯?我的宝宝。”
江昭生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手臂软软地环绕住徐凛宽阔的脊背,脸颊依赖地埋进对方颈窝,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生出些安全感,迷迷糊糊地只想在这安稳的怀抱里沉沉睡去,逃避一切。
然而,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江昭生猛地睁眼。
“好了,昭昭,公主当完了”
徐凛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让江昭生那张泪痕未干的脸彻底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只见他漂亮的妻子像受惊的幼兽般微微眯起眼睛,长睫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睫毛下隐约可见细碎的泪光闪烁,楚楚可怜到了极致。
“——现在,该做哥哥的阶下囚了。”
“什?”
江昭生尚未完全理解这话中蕴含的冰冷意味,瞳孔还因方才极致的感官冲击而微微涣散,他努力聚焦视线,几乎能让人看清他那双异色瞳在光线下微妙的、迷人的色彩变化。
漂亮得让人心尖发颤,像价值连城又极易损毁的珍宝。徐凛的心软了一瞬,但也仅仅是刹那的犹豫。他按原定计划,抬起了手。
上一秒,他还在虔诚服务的那地,下一秒,就被金属夹的触感猝不及防地袭上。
“呃啊——!”
江昭生在他怀里弓起身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精致的小金属环。牢牢地钳制着那。
更让江昭生惊恐到落泪的是,那东西分明是,江缅之前用的,只是没有了另外两条。
只有一条,看起来就像链子,一头连着他,那一头握进徐凛的黑手套,这画面不能细看。
他抬起胳膊要挡脸,徐凛没有阻止。
只是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指,正优雅地调整着金链的长度,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掌控着江昭生的灵魂,顺着神经末梢直窜大脑。
“没想到,你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徐凛的声音很平静,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江昭生心上。
江昭生羞愧得像被染色的宣纸,他没有地方可以躲避:那金链看似纤细,仿佛一扯就断,却偏偏死死掐住了他的命门,让他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像只受惊的鹌鹑般,徒劳地用胳膊掩盖着滚烫的脸颊,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或者……幻想着有什么办法能从徐凛眼前立刻消失。
“把自己变成透明人?”徐凛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晃了晃手,“大家或许看不见你,但一定会看见这个晃动的小铃铛哦。”
等等徐凛说的是“孩子”,是复数,而不是特指江淮
江昭生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而且,他在参加演唱会的过程中,江缅一次也没主动联系,这不符合他的作风。
每天他们至少报备三次,而今天,他一条江缅的短信也没收到。
徐凛看着他缓缓放下胳膊,挑了挑眉,心道: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核心了?
看起来也不是对儿子们很上心嘛不过,昭昭糊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他必须弄清楚,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纵容、甚至可能主导了这场混乱。
“江缅怎么了,他在哪?”
江昭生从徐凛的眼里看见了明晃晃的四个字:
答案错误。
他说完也知道问错了,一声“哥哥”刚说出口,徐凛就收紧了手,金链骤然绷紧,江昭生尾音瞬间变调,化作一声破碎的呜咽,想蜷缩起来,又被迫僵在原地,细微的颤。抖传递到金链上,链条随着光线的变化一闪一闪。!!!
未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刑具中回过神,徐凛的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他的下颌,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迫使他微微张开了嘴。随即,微凉的手指探入,精准地捏住了他的舌。尖。
徐凛那颗躁动了一整天的心,此刻才勉强落回实处——或者说,他其实早已被逼到了疯狂的边缘,只是自己不愿承认。
他临时决定回家,推开门就撞见江缅正一趟一趟地往外搬箱子,动作不慌不忙。徐凛一声喝止,对方才停下手,转过身来。
他走上前,一箱一箱地翻看里面的东西,越看眉头拧得越紧,脸色也沉得骇人。那死玩意儿简直和他亲爹一个德行,劣迹斑斑,不堪入目。
可江缅站在那儿,眼神不闪不避,甚至带点理直气壮的意味,活像徐凛是那不通人情的法海,硬要拆散一对他口中的“真爱”。
真爱?徐凛只觉得荒谬。江昭生那样娇气、要强,自尊心比谁都重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这些?怎么可能愿意被这样对待?
一想到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弟弟被人这样觊觎,徐凛第一反应就是掏枪。可偏偏那人在江昭生心里的分量,并不比他轻。
而现在,事实狠狠扇了他一耳光。不止是江缅,连他那个儿子江敛也一样,一样恶劣,一样理直气壮,一样得到了默许。
他看着江昭生像个小玩具似的被搂在别人怀里,那副可怜又顺从的样子,没有半分他多年来精心呵护、期望他长成的模样。
任何一个不知轻重的混小子,包括江敛,只要一想到他们可能对江昭生做的事,徐凛就控制不住怒火——那火不单烧向他们,也蔓延到了江昭生头上。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懂这道理,却不愿往更深去想,更不愿承认:正是江昭生的纵容,才让那两个人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得寸进尺。
也许昭昭从来就不想当什么公主呢?徐凛忽然怔住。
也许,他其实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