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又问“你一个出家人不敢破荤,怎么前日在子母河边吃水高,今日又好吃邓沙馅?”
三藏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他不忍蹙眉答道“水高船去急,沙陷马行迟。”
闻言,女妖眸光一沉,仿佛适才有层表象被褪去,语气也不再甜美,她淡淡问道“你不吃吗?”
悟空蛰伏在格子眼后,越是听着两人言语相攀,越是怕师傅乱了真性,他忍不住现了本相,手持金箍棒喝道“孽畜无礼!”
女妖睇着孙悟空又笑得痴狂,出手便是一道烟光,笼罩住身后的花亭子。
跳出亭门,她张手就是一柄三股钢叉说“孙悟空,你好不识进退。我认得你,你是不认得我。”
这番话还真是大言不惭,叫他孙大圣嗤之以鼻。
战斗多时,竟分不出一个胜负。孰料女妖将身一纵,使出个倒马毒桩,不觉的把大圣头皮上扎了一下。
“哎!”大圣痛苦地大叫一声,忍耐不得,负痛败阵而走。
被困在花亭子的三藏目睹一切,最后女妖得了胜,收了钢叉。
……
悟空抱头,皱眉苦面,叫声“这妖女真是棘手。”
八戒跟前问道“大哥,你怎么打到一半就叫苦连天的跑了?”
悟空仍抱着头,还在叫“疼疼疼。”
悟净猜测道“是不是你头风了?”
“不是,不是!”悟空疼得一整个脾气都不好了,暴跳如雷的反驳。
八戒只好又问“大哥,我不曾见你受伤却头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悟空哼哼的道“了不得,了不得。我与那妖女打到一半,见我破了她的攻击,她就把身子一纵,也不知是什么武器,一朝我头上扎了下,怎晓得变得这般头疼难禁。”
“只是你常夸口,说你的头是修炼过的,怎么就不禁这一下扎?”八戒趁机调侃悟空。
这呆子……悟空白瞪着眼说“等着老孙收拾你!”
以往这时候,师傅必定是要两人好好说话和解,悟净心想。他们是多么希望师傅回来啊。
好在最后悟净主动缓解了气氛,开口问悟空“你别抱着头了,让我看看有没有伤。”
悟空摇了摇头,但就是不让看“没伤,没伤。”
八戒提议道“我去西梁国讨个膏药,你贴贴。”
“又不肿不破,怎么贴膏药?”悟空拒绝。
八戒笑得嚄嚄叫“哥啊,我的胎前产后病倒不曾有,你倒弄了个脑门痈了。”
唉,悟净收回先前的想法,这里只有他一人担忧师傅!
“二哥且休取笑。如今天色晚矣,大哥伤了头,师傅又不知死活,怎的是好?”
“师傅没事。”悟空哼道,并将方才的所见所闻都转述了一遍。
“那妖女道『既不破荤,前日怎么在子母河边饮水高,今日又好吃邓沙馅?』,偏偏师父不解其意,随口答她两句『水高船去急,沙陷马行迟。』我在格子上听见,只怕师傅乱性,便就现了原身,拿了铁棒就打。”
沙僧听完,咬指担惊道“这泼贱也不知从哪里就跟随我们来,竟连西梁女国的事情都知道了。”
“这等说叫我们好好休息也难以心安。”八戒干脆提议说“还是别管什么黄昏半夜,不如直接上门嚷嚷闹闹,搅她个不睡,看她怎么捉弄了我师傅!”
然而悟空头疼,实在去不得。
悟净出声“天色暗了,我们别先出击一则师兄头痛;二来师傅是个真僧,决不以色空乱性。我们暂且在这山坡下的避风处待上一夜,养养精神,等天明再处理。”
就此三弟兄拴牢白马,守护行囊,就在这避风处安歇下来。
……
女妖放下凶恶之心,重整欢愉之色。弄着娇娆的步子,朝花亭子徐徐走来。
边走着,更是边吩咐道“小的们,把前后门都关紧了。”又使两名支更,防守孙悟空他们;又叫女童将卧房收拾整齐,掌烛焚香。
“去请唐御弟进房吧。”一寸秋波望向他,女妖寻欢,唐僧寡欢。
对于他,女妖是又贪又怨。
她贪什么?贪一晌半欢,贪长生不老;她怨什么?怨他实在无情,怨他是名僧侣。
女妖带着唐僧,自顾自地道“人们总说『黄金未为贵,安乐值钱多。』且和你签订终身,结为夫妇。”
三藏咬紧牙关,声也不透,那张冷脸似冬凌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