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的闻玳玳被吓了个哆嗦,而后唯唯诺诺定睛一看眼前晃动的花。
是玳(dài)花。
再熟悉不过。
拿来晒干做茶,可疏肝和胃,理气解郁。
最重要的,它是尉迟千澈一时兴起,给自己取的名字。
为何是一时兴起?
闻玳玳难控制的想起前尘,毫不犹豫将花拍落在地,明明瞄了好几瞄,却难料力量上的悬殊,鬼使神差的将花死死抢在了手里。
闻玳玳:。。。。
哦,喜欢玳花?
闻玳玳疯狂摇头。
既然喜欢。
尉迟千澈沉吟,一双能令人心肝乱颤的眼里,说不清是满意还是阻碍不住命中注定,自内心的感慨:玳花,玳玳,呆呆,此花的名字倒颇适合你的性子。
闻玳玳:。。。。
怎么就适合了?
你看不见我在摇头吗?
闻玳玳,以后,你就叫闻玳玳了。好听吗,呆呆?
玳花枝生生在她小手中握断。
回到家中,尉迟千澈跟二老提起取名之事。
说来,二老明明年纪也没多大,怎么就能糊涂到把这个没什么底蕴的名字,给称赞到失去理智。
盲目,实在盲目。
与尉迟千澈固然有血海深仇,却不妨碍她佩服他讨人喜欢的逆天演技。
凭一己之力,花了仅半年时间,让嫌弃他晦气的人,统统崇拜喜欢上了他。
在家中,起初他要去做些粗重的活,但父亲念及是个孩子,固执到死活不让插手。既然二老生活起居不需伺候,他改成上山捉些值钱的小兽,采些稀有的草药贴补家用。入冬后,若实在寻不到可以卖钱的东西,他就进城,具体做什么,二老、她也不知晓,行踪极其神秘,不过,若是没有他,家中不可能真正宽裕起来。
油灯可费至深夜,日日肉有富余,褥增厚衣添多,夏有冰解暑,冬有炭取暖,连各类花样的小食都开始出现在桌上。
空荡的院中,各类家禽家畜,果蔬药草。
若非尉迟千澈心细置办这些满满当当的东西,闻玳玳都忽略了存在感极低,距离贫困仅一步之遥的二老到底以什么为生,能苟活那么多年。
闲来无事时,尉迟千澈在村中,无偿利用针灸之术医治与闻玳玳差不多病灶的村民,博得好名声;任劳任怨帮素不相识的老人挑水劈柴;熬夜帮大雨受灾的邻家修缮屋子;最为离谱的,甚至为救那些奄奄一息逃难过来的乞丐,冒险捉鹰换钱,还打鸡血让他们堂堂正正活下去。
今日,家中无事,尉迟千澈用竹筐装着快要一岁的闻玳玳,善心大的在村口给渴望读书的孩子传道授业。
什么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持刀弄棒,在她看来,全是难以入目的sao弄姿,狗屁不通,糊弄人罢了。
闻玳玳眯眼自内心的冷嗤。
似是有所感过于聚精会神的目光,尉迟千澈躬下身,狐狸眼透着天杀的善解人意:呆呆别急,往后都会一一教授与你。
闻玳玳:。。。。
她不想活了。
她真的不想再过上一世压抑到死,时时被掌控,年年都在重复,最后被瞬间干掉的弱鸡日子。
一年了,每每睁眼闭眼、吃喝拉撒,被以贴身照顾为由,与仇人同床共枕了快要一年。
相比傀儡、木偶,她唯一的不同,就是一日比一日煎熬,苟延残喘有知觉的活着。
作为孱弱到不堪一击的窝囊废,无能无勇的她,到底拿什么与强悍的尉迟千澈相搏?
曾经,闻玳玳不是没尝试过反抗,千式百样、冥思苦想、尽量不露痕迹去陷害尉迟千澈,难以想象,他次次在二老的撑腰,全村的庇佑中,轻松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