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屏障如同一个凝固的银灰色旋涡,静静悬浮在幽潭上方,将那三尺见方、通往未知绝地的通道入口彻底封死。屏障无声旋转,吞噬着一切试图靠近的窥探与恶意,也隔绝了绝大部分“墟”力气息的渗透,只留下溶洞内微弱、却纯净的灵气循环。
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绷紧的、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深深的忧虑。
柳青青跪坐在石岳身边,双手沾满了暗金色的血液和捣碎的幽蓝萤草药泥。她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处较深的伤口敷上药,用洗净的布条紧紧包扎。阿木和赵小山在旁屏息凝神,递上清水和捣药的石臼。铁柱则守在稍远处,一边强忍着伤痛运转《地元养身诀》,一边警惕地观察着那混沌屏障和周围环境。
石岳的呼吸依旧微弱,但比之前平稳了一丝。眉心那点灰白印记,在吸收了那银灰色光点后,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反而透出一种磐石般的坚韧感。他身上那些恐怖的裂口,在幽蓝萤草和地菇汁液双重作用下,流血基本止住,边缘甚至开始有极其缓慢的肉芽蠕动迹象。这生命力,顽强得让柳青青既心痛又震惊。
“大人……他……”阿木看着石岳苍白的脸,低声问道,声音带着哽咽。
“命暂时保住了。”柳青青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但他伤得太重,精血神魂透支严重,道基……恐怕也受损不轻。能否真正醒来,醒来后能否恢复,都是未知数。”
她轻轻抚过石岳冰凉的手腕,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这个男人,究竟背负着什么?那暗金色的光芒,那混沌色的屏障,那与上古先辈共鸣的意志……这一切,都远她的认知。但有一点她无比确定——没有他最后的决绝爆,没有那奇迹般的屏障,他们所有人,此刻都已葬身墟口,或者沦为那黑暗中的一部分。
“我们欠大人一条命,不,是很多条。”赵小山握紧了拳头,眼睛红肿。
“所以,在他醒来之前,我们要守好这里,守好他。”柳青青抬起头,目光扫过幽潭周围。原本还算生机勃勃的溶洞,经过刚才那番剧烈冲击和“墟”力气息的短暂侵蚀,已是满目疮痍。靠近幽潭的区域,荧光植物几乎全灭,只留下焦黑的痕迹。更远些的地方,草木也蔫了大半。穹顶的钟乳石掉了不少,露出狰狞的岩层。地上遍布碎石和刚才冲击留下的坑洼。空气中虽然“墟”力被隔绝,但原本温和的灵气也稀薄混乱了许多。
“阿木,小山,你们先去将散落的、还能用的物资收集起来,集中到石台这边。注意检查有没有被‘墟’力污染的东西,一旦现,立刻用大人之前教的法子,用纯阳草汁或烈阳石粉处理,处理不掉就扔远点,千万别碰。”
“铁柱大哥,你伤也不轻,尽量打坐调息,若有不适立刻停止。我们需要你尽快恢复一些,你的《地元养身诀》或许能帮我们更好地感应此地地气变化,以防万一。”
柳青青迅下达指令,条理清晰。经历了最初的惊慌和悲痛,她骨子里那种坚韧和领导力被彻底激出来。她知道,此刻自己必须冷静,必须撑起这个小小的、濒临破碎的团队。
阿木和赵小山重重点头,立刻分头行动。他们手脚麻利,将散落各处的骨刺、石矛、水囊、以及之前收集的各类灵草材料,一一捡回。幸运的是,他们储备的大部分食物(主要是耐储存的块茎和干肉)和主要的疗伤药材,之前都放在了离幽潭较远的、石台后面的岩缝里,受损不大。不幸的是,那本《玄元镇守纪要》玉简,在刚才的冲击中被一块落石砸中,虽然没碎,但光芒又黯淡了许多,恐怕里面的信息更难读取了。
铁柱也咬牙盘膝坐下,努力平复气息,感应地气。他现,地脉虽然之前被石岳强行引动、有些紊乱,但核心处依旧有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灵机在缓缓流转,与那混沌屏障,似乎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呼应。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柳青青自己则守在石岳身边,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开始整理思绪,思考接下来的路。
“混沌屏障不知能维持多久。但看其状态,短时间内应无大碍。这给了我们宝贵的喘息时间。”
“当务之急有三:一,全力救治大人,不惜一切代价助他恢复。二,尽快恢复我们自身的伤势和状态,提升实力。三,彻底探查这‘薪火地宫’,看是否还有其他遗刻、密室、或者……出路。”
她看向那面光芒已然彻底黯淡、恢复普通岩石模样的壁画,心中涌起敬意与感激。若非壁画中残存的先辈意志被石岳引动,恐怕他们也撑不到屏障成型。这“薪火地宫”,既是庇护所,也成了囚笼。门外是虎视眈眈的恐怖存在,门内资源有限,他们必须精打细算。
“出路……”柳青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混沌屏障。屏障之后,是绝地。但除此之外,这地宫,还有别的出口吗?遗刻中只提到“绝地”、“暗道”,并未提及其他生路。或许,木长青将军他们,当年也未曾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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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能放弃。天无绝人之路。大人拼死为我们争来了时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柳青青暗暗咬牙。她决定,等石岳情况稍微稳定,其他人伤势也好转些,就组织对地宫进行更彻底的搜索。哪怕将每一寸岩壁都敲遍,也要找到可能存在的线索。
时间一点点过去。溶洞内渐渐恢复了秩序,但也弥漫着压抑的寂静。只有偶尔的水滴声,和众人轻微的走动、调息声。
阿木和赵小山将收集来的物资分类堆放好,又仔细检查了溶洞边缘,确认没有新的裂缝或异常气息渗入。他们还找到了几株在角落幸存、未被污染的荧光草,小心移栽到石台附近,提供一些微弱的光亮。
铁柱的调息似乎有了一些效果,脸色不再那么惨白,对地气的感应也清晰了一丝。他尝试着将一丝极细微的地气,缓缓引导向石台附近,希望能对石岳的恢复有一丝助益,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这份心意让柳青青心中微暖。
石岳依旧昏迷,但呼吸和脉搏,在柳青青的密切观察下,似乎极其缓慢地在增强。最神奇的是,他眉心那点灰白印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主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每一次闪烁,他体内的生机似乎就强韧一分,仿佛在自主地进行着某种缓慢的修复。柳青青不知道这是混沌碎片的作用,还是石岳自身那奇异力量的本能,但总归是好现象。
她不敢轻易移动石岳,只是不断用干净的布蘸着幽潭残水(确认未被污染),轻轻擦拭他干裂的嘴唇和额头。幽潭的水所剩不多,且与地脉灵泉相连,灵气稀薄了许多,但总比没有强。
就在柳青青刚为石岳擦拭完,准备自己也调息片刻时,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低语,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不,不是在耳边,是直接响起在她脑海。
那声音古老、苍凉、疲惫,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与欣慰。
“……后来者……薪火……未绝……”
“……血……魂……意志……共鸣……”
“……此地……非绝地……有隙……”
柳青青猛地睁大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阿木、赵小山、铁柱也似有所感,同时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地看向彼此。
“你们……也听到了?”柳青青声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