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很重,像是把一把湿透的硬币塞进了鼻腔。
佐藤光缩着腿,脊背紧贴着集装箱冰凉的波浪纹内壁。
这里没有光,但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毫无区别。
她的世界已经被剥夺了色彩与轮廓,只剩下触觉构建的粗糙地图,以及听觉捕捉到的风声。
指尖在一张已经有些受潮的打印纸上反复游走。
纸张表面有人为制造的凸起——那是藤原静用粗针头一下下扎出来的盲文。
指腹划过那些刺手的圆点,每一下都像是扎在神经末梢上。
“国际青年创作金奖”。
呵,多讽刺。
藤原静在下面划了一道很深的刻痕,那是重点标注。
那行字对应的盲文是:“评委会称其‘精准预示社会创伤’。”
这不是荣誉,是那个脑袋上有缝合线的怪物撒下的网。
羂索把她的警告包装成了“艺术巧合”,让全世界都在消费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把她架在火上烤,逼她为了澄清而现身。
三天。
还有三天,那个所谓的外国记者团就要带着那个本不该存在的“笔记本”进入高专。
那上面附着的诅咒,根本不是现在的学生能应付的。
佐藤光把那张纸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干涩地咀嚼,直到纸浆顺着喉咙咽下去。
只有死人的嘴才最严,或者把证据吃下去。
她抬起手,在集装箱充满霉味的空气里虚抓了一把。
虽然看不见,但脑海里那张复杂的“乐谱”已经成型。
这是唯一的路。
既然他们要把这当成一场盛大的演出,那就给他们一场演出。
颁奖典礼后台,道具间。
这里充斥着廉价的胶味和干燥的木屑气味。
佐藤光躲在一只巨大的丝绒魔术箱里,身体随着外面走动的脚步声轻微震颤。
没有视觉辅助,听觉变得异常敏锐,甚至敏锐得过了头。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锤子,工作人员的低语像闷雷。
一旦周围半径三米内的人数过三个,那种窒息般的幽闭恐惧就会像潮水一样漫上来,让大脑瞬间空白。
忽然,排风口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嘶嘶”声。
那不是气流声。
空气里多了一丝像是燃烧后的薰衣草灰烬的味道。
藤原静动手了。
展馆的空调系统里混入了微量的安神咒粉,浓度极低,对咒术师无效,但足以让普通人的感官变得迟钝,也稍微压制住了佐藤光即将失控的神经。
“接下来,有请获奖者的一位特别粉丝,渡边诗织小姐,代为宣读获奖感言。”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放大,带着令人作呕的激情。
箱盖被轻轻顶开。
佐藤光深吸一口气,那一瞬间,她不是那个只能躲在阴沟里的瞎子,她是“渡边诗织”。
戴好假,拉正口罩。
她数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