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
张元年重重咳嗽一声,试图压下骚动,但群臣心中的震惊,已再难平息。
虽未明着说,但在官场混迹的人哪能听不明白,尤其这话还是从御前的徐大总管口中当众说出。
奉平长公主身形摇晃,还是身旁的五皇子扶了一把才站稳。
这失态的一幕,更加坐实了群臣的猜测,阶下私语的声音一直没有断绝。
崔皇后的神情也变得极为难看,精致的妆容也压不住她气到扭曲的脸。
她想过郁攸迟是文睿帝之子的事终有泄露之日,但没有想到会是在此刻,在文睿帝将死之际。
但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对着她卑躬屈膝的贱骨头竟敢
建崔皇后怒视着他,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
徐大达躬身,将拂尘甩向了她那头,“皇后娘娘,陛下口谕急召,还请您移步,容大师与郁大人入内觐见。”
二人对峙半晌,最终崔皇后后退了一步。
这吃里扒外的老阉奴,日后她有的是功夫收拾。
崔皇后让开了门口的路,郁攸迟却并未举步。
“郁大人,您请吧。”徐大达语带催促。
郁攸迟闻声,缓缓侧身,目光所及是已经自觉退后两步的宋承漪。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朝着她伸出手,“阿漪,上来。”
徐大达赶紧道:“陛下只宣召您与大师,她的身份恐不合规制入内。”
郁攸迟眼皮微抬,淡淡重复:“不合规制?”
只四个字,徐大达就退缩了,事急从权,“合,您快请进吧,莫再耽搁了。”
皇帝的身子能撑到何时不可知道,但他知道,眼前这主儿绝对能做得出不顺他的心意,转身就走之事。
宋承漪直觉这种场面她不该掺和,但她想站在他身边,纤细白皙的手指搭上了他的掌心,由他紧紧握住。
二人相携着走入殿内,徐大达退到了殿门守着。
殿内,是女人压抑的哭声。
荣贵妃已经哭成了泪人,堆遂在地,封怀瑜跪在龙床下,眼圈通红,强忍着悲声,肩头微微耸动。
龙床之上,文睿帝气息微弱,正断续地说话。
“贵妃啊,若当年,朕没有、没有将你纳入后宫,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楚,是朕愧、愧对你和怀瑜。”
郁攸迟的脚步渐缓,显然并不想打搅皇帝与他的后妃和皇子最后的道别。
宋承漪攥紧了他的手。
二人停在了内殿的纱帘外。
皇帝临终前的悔言,也勾起了荣贵妃尘封的记忆,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英姿飒爽,鲜活明媚的身影。
“臣妾知道的,一直知道的,皇上心中有淳妃,也只有她,所以从来没有生过旁的心思,臣妾这条命是淳妃救回来的,臣妾进宫也不是爱慕皇上,而是想帮着淳妃照料大皇子,也想找机会为淳妃报仇雪恨。”
荣贵妃眼泪成串地掉,“但是,臣妾无能,连大皇子也没有保住”
现今说这些,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如今皇帝大限将至,她和儿子的生死才是燃眉之急。
荣贵妃跪正了身体,哀求道:“皇上,您可否赐臣妾与怀瑜一条生路?皇后她定不会放过臣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