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在电话对面说:“都不是要紧的文件,宁总你回来签也来得及,就是……”
听出他的犹豫,宁豫追问:“可是什么?”
“王钏来闹过几次。”小徐叹了口气:“对于公司开除他的举动很不满,有一次还惊动了哲总。”
哲总就是同样在公司上班的宁哲,小徐为了区分用了不同的叫法——同样,宁哲手底下的员工也都叫她豫总。
宁豫并不意外,冷笑了声:“随便闹,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从油水很大的采购部经理一下子变成无业游民的这个巨大落差,王钏不闹才是不正常的。
但作为一个既定事实被开除的员工,手续都办完了,他再怎么闹都是无能狂怒。
小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犹豫:“可是,可是……”
宁豫比较讨厌别人吞吞吐吐:“有事直说。”
“就,王钏昨天又来闹了,哲总说了一些话,”小徐小心翼翼的报告着:“现在公司内很多员工都在议论这事儿。”
“是么。”宁豫面无表情:“他都说什么了?”
“这……这这这……”
“没事,你尽管重复。”她淡淡道:“我不会生气的。”
宁哲说什么难听话宁豫都不会奇怪,毕竟王钏是苏蓉的亲戚,是他安插进来的老员工,自己说开就开了,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自己回国的时间短,小徐是她在公司为数不多的心腹,除了他也不会有人能和她说实话了。
听她这么说,小徐也不得不说实话:“就,哲总说您故意使手段,想把他的人都开了好作威作福……之类的。”
宁豫听着,心想怪不得。
底层员工最喜欢听公司高层斗起来的这些八卦了,尤其是家族企业。
什么豪门争斗各分派系,向来是公司私人群里最热门的话题。
宁哲直接把话挑明了,简直是给这群人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在宁氏人人都知道,他们宁家内部不但不和,而且斗得厉害。
只是宁哲也不是蠢人,怎么突然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呢?
家丑不可外扬,把‘争’这件事摆在明面上,他就不怕老爷子生气?
宁豫挂断电话后也在思索着,细长的手指不自觉的转着笔。
手机响了一声,她垂眸,是宁老爷子发来的信息,上面就简短的一句——
[明天抽空过来我这儿一趟。]
宁豫盯着看了几秒,电光石火间明白了什么。
她给爷爷回了个‘好’,然后给宁哲打去电话。
刚一接通,她毫不犹豫地问:“你和爷爷说了什么?”
对面笑了声,反问:“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你猜我能说什么?”
宁豫厌恶他这种仿佛居高临下拿捏他的语气,冷冷道:“拿王钏当借口,故意在公司散布我们不合的消息,目的是什么?”
尤其是挑事的是他,但爷爷却要找她谈话,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老四,是你做事狠,刚进公司这么一点时间就要肃清职场,人家王钏在公司干了十几年了你说开除就开除,剩下的谁不人人自危?”宁哲嗤笑:“有人看不惯你太正常了,怎么能说我故意呢?”
宁豫不耐烦:“能不能别兜圈子说套话,我问你和爷爷说了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我就和老爷子说了什么。”
宁哲依然是在打哑谜是的说圈话,但声音含着一抹讥诮的笑意,就好像手里握有什么笃定的把柄一样。
宁豫不自觉的皱起眉毛。
没错,她整顿公司中层的手段是激进了些,之前宁从光也提过反对意见,但问题是她接下三个单子考验已经证明了自己,老爷子不会还因为这个不满。
唯一的答案是宁哲打听到了别的事,然后到老爷子前面去打报告,至于是什么事……
宁豫唇角微抿,沉声:“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老四,我知道你敏锐,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大概是因为心情好,宁哲声音都明朗了起来:“我前天在御景吃饭,碰巧撞见了李之逞,聊了两句,他告诉了我一些事哎。”
“未来的妹夫告吹,这种事儿你怎么能瞒着家里呢?不得已,我只好当那个中间人转达给老爷子了。”
果然,宁豫忍不住攥紧手机。
她身上能被宁哲当作把柄去打小报告的事情不多,也就和李之逞的婚事告吹算一桩。
“老四,我知道你前段时间那几个单子办的挺漂亮,老爷子不但给你开庆功宴,还把股份转给你了一部分。”宁哲悠悠道:“不过路还长着呢,现在没有耀锦在背后给你撑腰,以后咱们慢慢斗。”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宁豫听着‘嘟嘟’的忙音,把手机扔在一边。
不得不承认,宁哲说的没错。
或许她国外留学多年的经营理念更先进,这刚刚做出来的成绩也挺漂亮,但这都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宁哲在集团里工作多年,根基比她更深厚,他们手里握着的股份也是半斤八两,从个人角度来看势均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