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好吧。”
仆从们讶然低声商量:“老爷是得了什么好差事吗?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们面面相觑,待到老爷回了正房和太太交代正事,太太一叠声吩咐开来,下人们才知道原来自家老爷是被派出去当钦差了,治理汛情。
这才是又苦又累的难差事呢。
下人们的不解又多了一层:那老爷为什么这么高兴?
这晚沈书知在书房里辗转了半夜。
他在思虑今后该怎么行事,尤其是……自己离京以后,怎么让心腹盯紧沐老门上,看看都有谁会去找他试探。
因为,他的大胆猜测若是真的……今天的朝上就会有其他聪明人同样发现异常,绝对要顺藤摸瓜的去找异动的源头,找沐大学士问个清楚。
到那时候他再思虑,该不该与人相认好了。
因为……若是不止他一个臣子能够重生,还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今天的朝上出声异动的人都是向着二皇子说话的,但万一还有其他皇子麾下的臣子重生呢?
万一陛下对这件事也知道呢?或者万一有人想靠其他皇子搏从龙之功,把这事告诉了陛下……那二皇子是会更获得青睐?还是该有灭顶之灾?
只想想这些恐怖的猜测,沈书知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所以他在朝上才那么用心的关注每一个人的反应。
目前看起来还没有人是有敌意的。
……但,总之还是得再观望看看。
沈书知暂且放下了他的阴谋论,清空大脑准备睡觉了。明天还得再去进行后续流程的批复,进度实在缓慢的话,他也会暗中督促的。
这有暴露的风险。
但沈书知和其他可疑的臣子估计想法都是一样的——
首先,得让二皇子好好的活下来。
他是发自内心的祈祷,上辈子没听到类似的事,是因为二皇子凭自己在藩地度过难关了。
当然,还有一个疑点,沈书知包括今天—朝上的有心人应该都注意到了。在奏折里,为什么上奏的人里偏偏没有柳州府的知府?
沈书知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正常流程来说,灾情事后再上奏也合理。但柳州府还住着一位皇子,旁边两府都急到上奏了,柳州本地还这么懈怠,这就不是错也有错了。
不会是什么尸位素餐的家伙吧?
他打算这次奔赴过去亲眼看清楚,如果是误会还好。如果是的话……一回来他就要狠狠参对方一本!
……新君身边得有听话的自己人才行啊。
沈书知幽幽琢磨着——
作者有话说:感冒了,从晋江崩到现在数据都不太稳定,只在日三。
目前是欠了大家一更地雷加更,这几天我一定要加更上,再见缝插针的试着日六,把数据给努力拉回来!
第49章
柳州。
在飓风来临的第五天后,满目疮痍的土地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多亏了完善的设施和距离较远,柳州城是几县中受灾最轻的地方。早早地,齐承明察觉到外面的风向变化后,就下令让禁卫军倾巢而出,府衙的官员们也带着衙役四处奔走,按照他们这些天商量好的救援方案开始行动。
有被水冲毁房子无处可去的人,就安顿在郊外的高地,先住着齐承明一行人来柳州路上用的帐篷。后到的人,就各自找些水中的布条,秸秆,树枝和石头块先垒一个住所。他们必须在冬季到来前重建房屋才行。
有的地段偏低,积水还在,有人被困在房顶上,典史就呼喊着,带着其他府衙的小吏划着简陋的庄稼排子过去把人接下来。也不单单是这些县衙里的官员在救人了,百姓们也在自发的帮忙,包括一些还留在柳州没走的富户,派下人出来救灾。
来来往往的人手络绎不绝。
若是有病了的百姓,就送去王府里救治,专门走西跨院的小角门,不和其他地方接触。
管家们也时不时来回报:
“王爷!府外有饥饿的百姓来讨食。”“王爷,山上庄子来回话,新种子的土垅地势很高没有太多损坏,但下雨太多了……恐怕要泡出问题。”“大夫那里说葛根不够用了……”
齐承明累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才一一回答完,他深深意识到秦师爷平时的工作量有多大了:
“让他们统一去大街等,我们会在四条大街主干道集中放粮。”“马上排涝,能处理到什么湿度就尽量,过后我把药水配料送去,得马上杀菌防止病害。”“组织一些熟悉山上的村民,不拘葛根,问问大夫还有什么是常用要煮的药材,一起去采了!”
如此忙碌了一天,齐承明一直和县衙坐镇的主簿一起,对灾后的情况有了大概的整体印象。
不幸中的万幸,整座柳州城只失踪伤亡了近百户民众,这放在平常根本匪夷所思。但病的人就很多了,基本上都是喝了洪水或者吃了不干净的食物,或者在水中泡了过久,或者累冻病的。王府里后来也塞不下了,只能又在郊外找了几个大院安置病人。
大夫严重紧缺,情况轻的人就先喝碗统一熬煮的中药材汤熬一熬。
粮食是府衙做主开仓放的,就放在四大街上用大锅熬煮,每人一碗先填着肚子。主簿去找知府和知州请示的时候,总算没听他们在这么要紧的事情上再扯皮,而是痛快的批了两万五千石陈米。
灾前两人安静如鸡,灾后他们就开始活跃了。
齐承明看在他们终于出来干活分担了的份上,还松了口气。
却有一个脸熟的小吏愤愤不平的跑来王府对齐承明告密:“王爷,县令大人那边的安排册子被抢走了。”
那分明是他们县衙众人和王府一同想出来的!
“嗯?”齐承明在昏黄的灯光下难掩疲色,他揉了揉眉心,听到这一句话突然就清醒了,愕然抬头,“被什么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