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位公主是中宫嫡女,日后……
汪石都快哭了。
这和眼睁睁看着自己日后下场凄惨有什么区别?
“编撰,你可得救救下官了。得让新……让殿下知道,我早就先一心忠于他了啊!”汪石可怜巴巴的祈求着,抓着人不松手了。
他就是个破写文书的,忠心耿耿的在等待着自己的未来明主上位罢了,反正他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怎么一个晴天霹雳下来,好端端的饭碗和性命都要飞了呢?!
董编撰沉默了一会儿,同情的看了看这个下属,只能隐晦的说:“上一次还不是这种结果呢。你说陛下这次突然无缘无故把唯一的女儿下嫁给一个从六品小官,会是什么缘故?”
反正他和几个重生的同僚私下碰了碰头,都猜测陛下这个时间已经隐约知道皇后犯事了。
汪石呆了一下,如丧考妣。
所以他就是那个顶缸用的倒霉蛋?
汪石悔青了肠子,他就不该指望着中举后等爹娘来了京再给他好好说一门亲事。如今年龄合适的,又没成亲的人,可不就是他了吗?
董编撰见他面色发白,赶紧把大学士的意思交代清楚:“你也别泄气,这一次公主出嫁的这么早,说不准日后不会连累得太狠。就算日后不妙,你也可以带着公主从现在开始使劲啊。”
“编撰你的意思是……”汪石混沌的脑袋终于清明了一瞬间。
想办法带着公主继续投奔新君的阵营?或者哪怕不敌对呢?公主可以随时进后宫,只这一点比瑞王强。说不定一来二去报信着不就有情谊了吗?
董编撰郑重其事的点头。
汪石终于找到一点生还的希望,抹了一把脸,笑得比哭的还难看,重新燃起斗志来:“好!”
他不想下场凄惨,也不想好端端考出头了,却还要连累爹娘。
从今往后他就是夫婿中的完美夫婿了!
公主说撵鸡,他绝不逗狗。公主脾性娇纵,他就小意奉承!公主若是温柔可人,他就恭敬贴心。公主嫌他太文雅,他就请教当禁卫军的友人磨炼己身去。
不去吃花酒,不偷偷在外找人,磨也要磨着公主心里有他!
他将来不想下场凄惨啊!
如此又是一旬后,礼部合了八字,定下了好日子,年后的六月七日是个大吉日,适合嫁娶。届时陛下赏赐的公主府也差不多要修缮妥当了——婚期已定。
这下宫里宫外的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谁家嫁女儿这么赶?满打满算也只剩四个月了。再加上嫡公主的夫婿还是那样的小官……一时间人人都懂得看风向。命妇们进宫的次数都减了,清楚陛下如今看不惯他的女儿了。
皇后坐在宫里满面愁容与冷色,听到外面全是这种传闻,她的心都快碎了。
十五岁的齐妧扑在母后身旁刚哭了一场,眼眶都还红着,可怜巴巴的问:“母后,父皇真的不疼爱我了吗?这是为什么啊?”
皇后能说鸿仁帝那个老不死的是在忌惮亲生女儿和二儿子的母族结为姻亲?还有着对她的不满萌生出的报复……
皇后心中深深地后悔着,一双儿女就是她的命。她当初不该被冲昏了头脑做那些脏事的,如今脏事全报复到了她的女儿身上,为什么不冲着她来?!
“妧儿,听母后说。”皇后无法否认,一切都成了定局,她只能温声教导起了女儿,“你不要嫌弃夫婿官职微末,你是嫡出的公主,皇室之外还有谁的身份比你高?最重要的是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皇后眼底冰冷,心里还在骂鸿仁帝。
对外她得放出风声扭转一向流言了,就说……公主年龄渐长了,原未婚夫不幸身故,所以陛下才会急着选人。不求糊弄住所有人,别再让那种风声乱传就行了。
皇后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女儿的乌发,谆谆教着:“母后都打听过了,那汪学士为人敦厚,品性上佳,身边连一个伺候的都没有,是个不可多得的良配了。将来你也是住自己的公主府,不需要受公婆管束,不会受欺负……”
“但你也不要太傲气了,拿捏着公主架子只会把人往外推。汪学士的父母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农家人,适当给他们些甜头,孝顺过了也就行了。”
三公主听着,桩桩件件都忍着眼泪应了。
母后一向温柔谦逊,低调的操持着宫事,她跟着母后从小耳濡目染,就算被父皇宠着,也不是那种娇纵的性子。
虽然这个夫婿让她的心理落差很大,但哭过诉苦过后,三公主还是认了命,打算好好过日子。
让她稍微有些信心的是,弟弟昨日自告奋勇的跑来,说他主动去打探了那位汪学士的事,然后神神秘秘的让她放心。
母后和弟弟都夸赞了对方,也许那位汪学士真的不错吧。
想着想着,三公主心里泛起了一丝期待。
……
年后趁着天寒,齐承明苦着脸憋在王府里上课的这段平静时光里,突然听说了鸿仁帝给六皇子了一个新差事,让他负责修缮三公主出嫁后住的公主府。不仅如此,还允了年幼的七皇子跟着去跑腿。
齐承明:“…………”
毫不意外呢。
鸿仁帝这下是真的忌惮到忍不住捧起六皇子了,不愿看他势力再增大了。
齐承明只当不知道,不管接下来鸿仁帝怎么在朝上夸六皇子差事办的不错,夸七皇子日渐进益了,有些冷落他的趋势。齐承明都稳稳地沉着气。
——忙着学习呢,没空配合老登的疑心病折腾。
也是到了年后,某天柳奶娘突然求见,脸色发白:“殿下……我那儿子在外面惹祸了!”
齐承明写字的手都一顿,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到柳奶娘忧愁又焦急的说着:
“等了几个月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祸事想必就是冲着殿下来的啊!”
“具体怎么回事?”齐承明身体微微前倾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