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万国来朝那天,温仲南更结实了,长发高高束起,脸上不带一点白嫩。不像是在江湖上潇洒仁义的侠客,完全像是一个吃了八百桶蛋白粉后增肌明显的壮汉。
齐承明不忍直视的移开了眼神:“温二,你这是……快起来吧,噗!”
温仲南惆怅的翻了个白眼,一秒破功,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抱怨:“我就知道,无忧你别笑了……打仗消耗太大了!当将军的更要命,我得拼命的吃,拼命的练,可不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齐承明心里的顾虑一扫而空,很是慰贴。他现在不怕别人和他大小声,就怕以往亲近的人全都毕恭毕敬,让他彻底变成孤家寡人。
温仲南还愿意称他的字“无忧”,和他称兄道弟的,一脸郁闷样,齐承明只觉得这段时间殚精竭虑的疲惫和沉重全都一扫而空了。他毫不掩饰的笑得更欢了:“我都知道,但是……哈哈哈!现在战事平复,你想继续去当你的侠客,我不会拦着的,等有战事了你别推辞就是了。”
齐承明丝毫不掩饰自己看好戏的一脸坏水表情。
他清楚温仲南的梦想只是当个仁义侠客,潇洒走遍江湖。投身边疆不过是他见家国危急下的无奈之举,如果有得选,他二话都不犹豫。
果然温仲南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急着应下了,当场笑开了,高兴得像是撞了大运,也不会去猜疑这是不是新帝的卸磨杀驴:“太好了!无忧,还是你懂我。”
齐承明相信他的信任,只是还得叮嘱一句:“在外面别想让我背黑锅啊!”
“是是是是。”温仲南一叠声的应了,拍着胸膛更得意了,铆足了劲准备出去炫耀,
“——都交给我吧,保证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最偏爱我,这是特地给我的恩典!”——
作者有话说:秦留颂:……
宋故:……
陆裕:……
沈书知:……
一众:……
(接下来大概两周的时间更新不稳定,可能根本写不了。我在文上放个请假条吧。
要去参加表妹的婚礼了,还有飞去海南安顿房子,我准备趁天冷在那边过冬,防止再昏昏沉沉病一整个冬天……再病那么狠真的感觉要没命了)
第280章
温仲南没有辜负好友的好意,到处宣扬——只是,效果似乎有点好过头了。
“行了,知道了知道了!”秦留颂被他烦的受不了了,再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三天五顿念叨的。本来他一开始有着在柳州的几分交情而想问问的意思,现在全变成了恨不得眼不见心为静的心烦。
秦留颂有几分微酸的强调:“陛下爱重你,所以允你继续闲云野鹤去。陛下就是这样性子仁厚的人啊——比如待我,臣又何德何能?年岁颇轻就深得圣心,一日不得擅离御前,回去多有被夫人抱怨的。唉!”
温仲南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醋劲和比较,从容的抱剑行了个礼,潇洒无比的笑嘻嘻道:“全凭几位大人辅佐无忧了,秦大人劳苦功高啊!在下这就不打扰告退了。”
秦留颂面容舒缓,掸了掸官服下摆的褶皱,满意的目送他离去。
“老爷。”小厮欲言又止的过来端起待客的残茶,他不同于莫师爷,是一直贴身伺候秦留颂、没有离开过的,“……温将军最后的意思,是不是在自比陛下的友人?所以……”
所以替陛下谢他们。
后半句话小厮没有说出口,但秦留颂领悟了意思,一掌拍到案上,断然否认:“这厮好厚的面皮!论亲近,哪轮的上他这个在外好几年的?!”
不过是当初和新君传了几封书信,就自比什么友人了!“无忧无忧”喊得亲热,好像独一份殊荣似的,新君最依仗看重的还是他小秦大人!
但话虽这么说,秦留颂半夜睡觉都辗转反侧,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转头就披衣爬起来,点着灯烛给江南温家写了封书信,暗中使坏去了。
“温大人……在外多年,想必思乡心切,家中父老也惦念着啊。”他幽幽说着,吹干了墨迹,叫驿站务必用最快的马和好手送去江南。
在这之后,温仲南南下一路行侠仗义去了,却被终于逮到了他行踪的温家族亲一顿排揎,你追我逃,闹得鸡飞狗跳。这么一来,温仲南哪还有空写各地见闻呈给新君?书信往来也暂时搁置了。
秦留颂给他添了好大的堵,这段时间又多多和偃师县的莫师爷来回沟通,做出了不少政绩,被新君夸赞一句:“我没有秦先生,该如何是好啊?”
赞得秦留颂心胸中的那股嫉妒才缓解下来。
“臣告退。”秦留颂神色矜持而从容不迫,步履翩翩的退出了大殿,一举一动力显沉稳精干。
齐承明好笑的看着那道青袍身影雄赳赳气昂昂的退出去,对他这些天和温二的恩怨纠葛也有所耳闻。小德子从没这种烦恼,他和小成子把持着御前,地位安稳得很,见状幸灾乐祸的凑过来低声道:“陛下,这段时间,其他大人们好像也有异动。”
“继续盯着,不许过火。”齐承明无奈的捂了一下额头,拒绝甘棠想凑过来给他擦汗的动作,忍不住吐槽,“唉……我也是当了皇帝才知道,他们能争得这么厉害!”
没当皇帝前,齐承明担忧君臣相争,臣子钳制君权。当了皇帝后,更为他们这种莫名其妙由来的争宠而烦忧,既要操心他们之间的争斗发展成党争,又要怕他们过于献媚君上形成风气。
干脆齐承明就在明面上装出全然不知、根本不管的样子,任由臣子们自己去争宠了。但大体上绝不准过火,也不能超过他设下的底线。比如这种小小的添堵他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都是大家对陛下的仰慕啊。”小德子理直气壮的说,“陛下现在肩上担着整个定国,又是万人之上的地位……”
所有人都指望着陛下一个人呢。
齐承明看到甘棠也在默默点头,小成子今天轮班休息去了,大殿里除了远远伺候的几个熟脸,领头的只有他们两个。
齐承明这会儿处置完了奏折,暂时闲着没事,就打发了殿里其他人,只招手让他俩过来。三人像以前那样,一起移步到偏僻处的窗边榻前坐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小德子和甘棠坦然落座,早已经习惯了,小德子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闲话的准备。陛下的规矩在这里就是最大的规矩。
齐承明幽幽分享他的新发现:“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大臣的行事有几分熟悉?在哪里见到过?就说咱们从前还在宫里的时候。”
小德子认真苦思了半天,未果,挠起了头皮。
甘棠也蹙着眉头,最后用求知的温润眼眸望过来,她也是真的不解。
“后宫争斗多是如此。”齐承明幽幽的说。他现在理解了穿越前那些影视剧中当皇帝的,为什么天天装聋作哑,在大面上顾好后,就各个放任后宫兴风作浪。这类宫斗剧更是经久不衰,一部部接着拍。
齐承明就是不愿意变成那样,才会坚持只娶一妻,再无二色的。
谁知道前朝官场也不堪多让啊!
结果搞得他的应对有异曲同工之处,都得这么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