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喝一声,陈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护着虚弱的女生们,冲向房间另一侧可能是用于通风或运输的窄门。
门后是黑暗的通道,弥漫着更重的霉味和铁锈味。
他打头阵,紧握配枪,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每一步都踩在未知之上。
前方透出光亮,陈昉示意这些女生暂且止步,紧贴墙壁,自己则深吸一口气,率先侧身弹出——
外面是一个堆满饲料袋的仓库,粉尘在光线下胡乱飞舞。
所幸暂时安全。
警惕扫视过各个角落,陈昉招呼身后的几人出来:“你们先在饲料库里面躲好,别出声,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刚说完话,耳麦里就爆出一连串刺耳的电流尖啸,震得他耳膜生疼。
是信号恢复了。
“你在做什么?!”
第一声便是郑孝旋带着怒火的呵斥,穿透杂音砸来,“陈昉!信号弹没发射,谁让你行动的?!”
“郑局!屏蔽解除了吗?您听我说,等不了了,熄因已经被带走了!”陈昉语速极快,试图解释。
“什么带走?”
一个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坐镇指挥中心的市政法委书记,他并不知道定位器就在代熄因身上:“陈昉同志,我不管你现在什么情况,目标人物尚未现身,你的擅自行动会毁掉整个计划!我现在命令你,立刻返回肉联厂内,原地待命!一切还来得及!”
“听到了吗陈昉?这是市委的命令!”郑孝旋严厉的斥责紧随其后,听上去分外焦灼,“马上回去!”
耳中是极具压迫感的指令。
嘀——嘀嘀——
追踪器却响了起来。
陈昉凝神一看,代表代熄因的信号点正离自己逐渐远去,朝着郊外废弃工业区的方向移动。
并在那个方向上乍然断了!
光点熄灭的那刻,陈昉瞳孔地震,差一点没回过气来。
没有时间了。
眸光沉底,黑色渐深。
在上级的下一道命令尚未进入耳蜗前,他搭在耳廓的三指微曲,稍稍发力——
单手不带迟疑地扯掉了耳麦和内置通讯器,直接摔在地上!
一切交流切断,他耳中的心跳声加剧,面色却无比沉稳。
疾步冲出饲料库,一冒头就撞上了几名身着屠宰场服饰的人员。
见到他从非作业区出来,他们脸色大变:“你是谁?!为什么会在那里?!”
这几名员工面露凶色,要多个方向扑上来对他动手动脚,陈昉的眼睛没有眨一下,拔枪,上膛,对准,动作一气呵成。
“警察!通通不许动!”他的声音冷冽如冰,“立刻双手抱头,面墙蹲下!”
黑洞洞的枪口一震慑,他们哪里还有先前一丝豪横,吓得屁滚尿流,纷纷照做,浑身哆嗦着大喊:“别、别杀我!别杀我!”
手枪分寸未动,陈昉在确认周边环境安全后,又指挥几个惊魂未定的女生逃离到警方预设的接应位置。
远处隐约传来了喧闹和脚步声,越来越多,预示着失控的前奏。
而他,充耳不闻身后同伴的呼唤,在有条不紊地安顿好一切后,大步冲上了一辆车。
偌大的影子,瞬时便踩满油门离去。
*
肉联厂附近荒凉一片,密集了大片野地,废墟林立。
陈昉根本顾不上找路,朝着代熄因信号消失的地方猛开。
车辆粗暴地冲开齐腰深的杂草,碾过簇拥的灌木丛,撞开铁丝网残骸,在坑洼的野地里颠簸飞驰,底盘不断传来刮擦声。
不多时,一栋废弃化工厂出现在眼前。
一个急刹,陈昉熄火后冲下车,一脚踢开摇摇欲坠的铁皮大门,持枪突入。
内部空旷阴暗,他谨慎地移动着,几经停留,几经瞄准,视野中却始终空无一人。
穿过破败的厂房,后门之外,有一片雾蒙蒙的江岸。
江水……
不,那根本不是江。
是一片泛着混浊的灰绿色污水带。
水面失去了清透,漂浮油污和难以辨明的絮状物,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显然是曾经遭受了化工厂的毒害,后来化工厂废弃,被污染的地方逐渐稀释,可惜自然的力量成效甚微,水里依旧是让人不想多看一眼的肮脏。
这时,陈昉的目光尖锐扫过泥泞的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