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啊。
脸臭,但是身有洁癖的蒋正礼,居然忍受下来了。
看来今天要说的,很重要啊。
宋温野莫名得出一个结论。
“你这是眯了多久,一个小时?”宋温野坐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下巴上疯长的胡茬,让蒋正礼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少,“看着下一秒就能睡过去的样子。”
“十分钟。”
蒋正礼声音又涩又哑,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宋温野:“……?!”
他还是保守了,十分钟,和一夜没睡有什麽区别。
“你不会是刚从你女朋友家楼下站了一晚上,一夜没睡,然後跑过来折磨我吧。”
宋温野胡思乱想一番,愈说愈发觉得接近了真相。
可是,据周边朋友所了解,蒋正礼母胎单身二十几年,哪里来什麽女朋友。
要说,这麽多年了,能让蒋正礼失控的,他就见过那麽一个,有且仅有一个。
“你去岑枝家了?”
宋温野挑眉,微微掀了掀眼皮,试探道。
他话音未落,蒋正礼身形一滞,没说话,空洞无波澜的眼神有了别的颜色。
行,他知道答案了。
高中那几年,虽然蒋正礼不说,甚至和岑枝之间也没什麽接触,但宋温野高中就一直有种感觉,他和岑枝之间就是有些什麽,只是他们都不知道。
直到高二下那年,岑枝莫名其妙的转学,那时起,他隐约察觉到蒋正礼的不对劲了。
但蒋正礼太能藏了!
如果不是高三某天晚自习,上课铃响了又响,他直到最後一节下课铃响都没看见蒋正礼的影子。
蒋正礼一整个晚自习突然消失不见,临近十二点才失魂落魄回来,身上脸上又带着莫名其妙的一身伤。
任谁见了都会怀疑,蒋正礼遭遇了什麽。
可蒋正礼什麽都没说。
无论是谁问,他只字不提。
只是在那之後,蒋正礼又像恢复到与往常一样,待人平易近人,心态平和,什麽都掀不起他情绪变化。
以至于後来“三好”丶“保送”统统被学校取消,他也当做没事人一样不在意,什麽都没发生过似的。
时至今日,宋温野仍然不知道那天的真相,只是从家里人听说进了局子,闹得挺大的。
或许只有蒋正礼自己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麽,
“你高三那年晚自习,回来一身伤,也是因为去找了她?”宋温野漫不经心问。
手里酒瓶不知不觉见了底,蒋正礼有些头疼,烦躁地按了按眉心,瓶子一扔,腿一横直接躺在沙发中间。
闻声,蒋正礼原本合上的眼睑微微颤动了一下,手臂横在额顶,喉结轻滚了下,压下他泄露情绪的眸子。
记忆仿佛被一瞬拉回那天。
那是他第一次进警局,和学校後来通报批评的一样,因为一场‘校外互殴’。
高三那年,周五,市一中高三部还需留下上自习。
蒋正礼和往常一样,有人收到消息,说在二中见到过他找的人,他趁休息时间去一趟。
没想到,半路上遇到几个以前在学校结仇的同学。
说话言语间,都是对他“早恋”那件事的胡说八道,甚至上升到人身侮辱。
他虽然没打过架,却还是在对方挑衅下动了手,勉强与他们几个人平分秋色。
最後路人报警,闹到了警局。
徐襄来领人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十点。
他以为,今天这一出,走出警局大门,徐襄会骂他一顿。
没想到,徐襄一眼扫过他脸上的伤口,什麽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签了字沉默带着他往外走。
夏至,夜色已深。
蒋正礼一步一趋跟着徐襄身後,脚步格外沉重。
临上车前一刻,车灯亮起,几米远的街道都能看得格外清晰。
他也因此看到了树下那抹熟悉的身影。
车灯刺眼照在她身上,也刺痛了女生的眼睛,红了眼眶,也不知道擡手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