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死网破
殿门关上的瞬间,楚天河转向云晚意,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淡漠。
“云小姐,今夜之事你不必过于忧心,在本国师眼皮子底下,丞相父女尚无能力对你构成威胁,你只管放宽心。”
云晚意屈膝行礼谢过楚天河,目光却不经意扫过他波澜不惊的侧脸,方才国师所言对陆淮之只字未提,那人此刻还被关在天牢,他当真半分不急?
按理说楚天河通晓命数,断不会坐视皇上羁押陆淮之,更不会任其丢了性命才对。
“陆公子现如今被收押在监于他来说未必是坏事,丞相既敢携其女状告你们二人,想来是察觉了什麽,欲除之而後快。如今,正是陆公子离开丞相府的时机。”
楚天河许是看穿了她的疑虑,耐心解释了一番,说罢便要转身离去。云晚意思忖片刻与他一路往宫外走去,行至宫门口,国师府的马车已静静候在那里。
“本国师送云小姐回府吧,至于陆公子的事情云小姐无须过多担心,本国师自会将他救出,毕竟他可是这天盛国唯一的希望。”楚天河掀开车帘,语气添了几分郑重。
云晚意不再多言,只在抵达镇国公府时,望着府门前亮着的灯火怔住。
云漠尧与沈南絮并肩立在阶前,眉头紧锁,不时朝来路张望。辞月与青黛守在门後,前者更是急得来回踱步,见马车靠近,竟忘了礼数,快步冲了出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辞月声音发颤,对着车内的楚天河匆匆行礼,“拜见国师大人,奴婢来接小姐回府。”
云晚意扶着辞月的手下马车,再次躬身致谢:“多谢国师大人今夜搭救,小女子不胜感激。”
云晚意再次谢过楚天河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他及时赶来,今夜她必然走不出那深宫。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下次未必有这般运气,云小姐还是早做打算,这镇国公府的门楣,往後可要靠你撑起来了。”
楚天河轻叹一声,擡眼望向微亮的天际,语气带着几分讳莫如深,看来这天盛国马上就要变天了。
国师府的马车缓缓离去,沈南絮连忙攥住云晚意的手,掌心的暖意裹着焦急:“意儿,可担心死为娘了,快些进去。”
云漠尧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脸上满是劫後馀生的庆幸,沉声道:“经此一遭我想明白了,若宫里那位再敢为难你,我拼了老命也要把他拉下来!”
“慎言!这府里安插了多少眼线你不是不知,怎能因一时气话给人留下把柄?”
沈南絮迅速扫过四周,忙将声音压得很低,语气里带着几分训斥的意味,想来也是担心祸出口出。
“爹,娘亲说得在理,这事儿我们还是得悄悄商议才好。”云晚意轻声劝道。
几人在厅堂稍坐,她将宫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道来,云漠尧听完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是那狗贼在背後使坏,难怪皇上深夜还要遣人来,真是岂有此理。
“那狗东西分明是活腻了,竟然敢对意儿出手,真当我怕他不成。”
他胸口剧烈起伏,语气带着咬牙的狠劲儿,“若不是顾忌着你娘和你,我早就与他拼个鱼死网破了!”
“爹,眼下不是说气话的时候。”云晚意忙按住他的手臂,神色凝重,“秦丞相突然对我出手,依我看,多半是秦若瑾在他跟前说了些挑拨的话,咱们得先想好想应对的法子才是。”
“他们父女二人简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有他家那个浪荡子,成日里将主意打在你身上,全府上下无一人为善,当真是蛇鼠一窝。”
云漠尧越说越气,又突然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疑:“那姓陆的小子已经被关起来了,当初你同我说他将来要登帝位,如今却被关在牢里,莫不是当初那位高僧算错了?”
“高僧所言绝不会有错。”云晚意语气笃定,“他若要君临天下,必定要经历无数磨难,眼下或许是他要挺过去的难关。”
云漠尧虽对陆淮之当初背弃自家女儿,投靠丞相府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念及他曾帮女儿躲过入宫为妃的命运,终究还是不忍其被困宫中。
“你先回屋歇息,其他事明日再议,这天都快亮了。”沈南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满是疼惜。
“女儿知道了,爹娘也早些歇息。”
云晚意应了一声,随即转身朝着栖云苑而去,辞月将早已备下的披风裹在她肩上,青黛则递过来暖炉。
“小姐,这虽是初夏时节,深更露重的,仔细着凉了。您之前落水的身子刚养好,可不能再大意了。”
掌心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云晚意心中一软,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护住国公府的每一个人,陪着他们,等到陆淮之登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