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小夥子。”
楼梯上,老板娘微胖的身躯挡住他纤长的身形。缝隙里,青年窥见那个名叫厄尔德的醉汉面色酡红,健康有力的手臂上,肌肉结实。
而在他对面的那个胡须男人,在二楼暗淡的烛光下,喉结微动。
黑发男收回眼,随老板娘走到屋内的角落里。
“这里合适吗?”
“可以。”
二楼的客人并不多,大家都在低声交谈着,本不能听到那些起伏的声音,可青年的耳朵却因此时的刻意放大而变得十分敏锐。
此时,他正巧又落座在楼下那两个刚刚打过招呼的士兵上方,两人的声音稍微压低,但不妨碍他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那两人谈论着军中事务,每一句都持续扰动着他的思绪。
沙哑的声音:“我还比较幸运,现在仍然在城内,负责‘那件事’的排查,但是……实在难以开展。”
沉稳的声音:“我就倒霉了……”
青年咽下一口蜂蜜酒,感受着其中香气,眼睛依旧牢牢盯着斜前方的两人。
楼下的声音继续传来。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呆在这座城市的时间就太久了,真是难以理解长官作出的决定……”
“的确……”
下方的声音锲而不舍传来,终于青年听不下去了,朝下方道:“请收起你们丧气的话,相信长官。”
不止那两人停住,其他普通的客人也停住了交谈,一双双眼睛看向他,让他手指微蜷。
突然,“砰!”
是酒杯砸在地上的声音,一瞬间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住,视线顿时全都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喝醉的男人站了起来,愤怒布满了他整张脸:
“你到底要干什麽!”
对面的胡须男子仍坐在椅子上,伸出想要拉下他的手,但被对面的男人推开。
他的眼睛里满是无措,看了看周遭,发现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脸上冒出尴尬的红。
黑发青年在这时猛然意识到了不对,眉心一跳,近乎同样想要猛然站起身,同时一股强烈的直觉让他忍不住想要回过头,但他克制住了身体的反应,依旧将脑袋固定在那两个视线中心的男人身上。
而他的眼睛在一瞬间扫视四周,观察可能的逃离方向。
在他左侧的窗户处,有一扇低矮的外翻式木窗,此时月光正从中倾泻而下,落在视野中可以看见的桌面上。
而那道月光没有一个人的影子的遮挡——那里分明在他落座前有一道身影。
不可能。
那个人不可能在这麽短的时间逃走,那扇木门是锁死的,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而楼梯处他一直有留意,从他到这里起就没有人出去过。
那麽那只魅一定是有同夥的,而且,现在全都在二楼。
到底会是谁?
前方的那张桌子之前有五个人吗?
还是後方的那张桌子里,突然多出的人?
他缓慢地站起身来。
昏暗的屋内他的听觉不断放大,敏锐捕捉到身後一人的脚突然踢到桌角的声音。
他转过身,与独自坐在空桌前的一个中年男子对上眼睛。
在对视上的一瞬间,他们都察觉到这就是在他们直觉中存在已久的人。
“噼里啪啦——”
生气的健壮醉汉站起身,将桌上的餐具撞得叮当作响。
黑发青年眉头一皱,与那只魅同时动身。
他距离楼梯与围栏一侧更近,留给另一人唯一的路只有推开那扇木窗出逃——
毕竟对于他这种异变的人类来说并不算难。
在一瞬间完成推测,他的脚尖向左,往窗户而去。
“噼里啪啦……”
四周淹没在正发怒的男人制造出的叮当响中,那人的身影一晃,往二楼的栏杆而去。
难道不是?
青年的脚步转折——
下一刻,他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