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似有一瞬走神,半晌,擡眼道:“什麽?”
莫风月迟疑许久,才道:“修者如何寻道?”
先前幻梦中失剑,他心惶惶,加之初入人世,鲜少直面这喧嚣场面,有时竟质疑过往修行意义,愈发想不通一些事。
“师叔可还记得,曾对慕二公子说,何为道?”
“路。”
可人心中总不断迷惘:路向何方?
“我帮不了。”
燕白直接道:“先前曾有人说,青霄旧主是位剑仙,因失道,剖心丶弃剑。仙人如此,遑论凡人?”
现今,有几个能说出自己在寻什麽道呢?
成仙,成的又是什麽仙?
燕白是答不上来的。
她修剑,不过为压制恶魂,後来在这路上走远些,便也习惯,刻意不去想那麽多,也难参透。
“古之修者求仙,本为求道。脱去凡身肉|体,为常人所不能为,天上人间逍遥来去,不受俗世之苦,于是持戒丶守心,行而不缀。”
“师叔先前说那话,我极认可。凡生多苦,累世之苦,修者亦不能免。”
“求道之人,可曾穿过真切的世界,彻底从痛苦中超脱出来,看见自己脚下的路?如若不曾看见,又在求什麽?”
“当世修者,大都不知晓。”
比如她。
“但师叔既能问出这话,说明你曾有过想法,在想是否该放弃它?”
莫风月:“我不知。”
燕白笑说:“若能轻易想通,岂不人皆可得道?暂无头绪,不如放下。”
“放下?”
“有时,或只是时机未到。别困住自己,你且等候,去感悟它的存在,向你来时路看,往你要去地找。只等时机到来,便成了。”
“但——”燕白笑得狡黠,“这不好说,毕竟是我一家之言。我也曾见有人非要求个答案,你猜怎麽着?”
莫风月:“成了?”
燕白幽幽道:“也死了。”
“所以,师叔若是这样的人,可万万不能在追逐中迷失。”
莫风月:“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燕白没吭声,就她看来,莫风月此人执拗。
“你修诛邪剑法麽?”她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莫风月顿了一下,问:“那人亦是剑修?”
燕白为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头疼,又怕多问引他怀疑,只含糊应一句。
莫风月抛出诱惑:“若你助我,我应你战。”
燕白心动一瞬,又摇头:“确乎难帮。师叔为何找我?”
莫风月道:“我觉得,你看得清。”
“不,”燕白摇头,“我亦眼盲心瞎。”
莫风月不语,沉沉眼神压在燕白身上。
他觉得燕白刻意藏拙,虽她看上去只是个有些天赋的少年剑修,但他就是有这种直觉。
最终,燕白还是迫于逼诱,无奈担此大任。
她道:“那剑……”
莫风月盯住她。
燕白:“我可没说这时帮!”
“我亦未说,这时让你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