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向他索取爱意。
泛舟湖上,姜画满心喜悦,他指着湖水远方那片朦胧的孤山,告诉司徒偃明,“夫君,我幼时便是在那里遇见了你。”
那是湖心岛,很多百姓前去游玩踏青。
司徒偃明一怔,他少年时曾有一回率着人手上岛击贼,就是那次遇见了绝色无双的姜棋,少年姜棋手持宝剑,背在腰后与他遥相对望,然后他只是略一挑眉,高傲又冷漠,毫不留恋地捉着贼匪离开。
印象中,目之所及处从未有姜画的影子。
或许是姜棋的光芒太盛,他看漏了那个可爱的姜画,如今并不遗憾。
没想到姜画从此倾心于他,司徒偃明紧紧握住青年的手,听青年形容他有多么耀眼,星眉剑目的少年,一身悍然正气,身姿敏秀,天赋卓绝。
司徒偃明还没顾得上傻笑,却见姜画忽然面色一变,跑到画舫船边沿作呕吐了起来。
“说我好看有这么恶心吗?”男人受了打击。
姜画吐了一阵,茫然抬头,与轻轻给他拍背的男人对视,“我会不会怀孕了?”
司徒偃明:“…………………………”
这样的猜测令青年大喜过望,却没发现,男人神情也在瞬间的惊喜过后,复杂变换,忧虑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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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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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黄泉百态六
以前姜画无论如何都怀不上孩子,不同于姜家的易孕体质,断断续续喝了很多补益的汤药。
司徒偃明也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姜画回溯时间前孕的鬼蛊已经吓去他半条命,他很怕姜画会出事,当即将人一搂,说要马上下船。
画舫上的船夫傻了眼,连忙指挥船手们摇桨。
姜画吐了一次精力不济,软软地靠在司徒城主怀里,他还不知道男人的心情有多么紧绷,只是一味沉浸在这个猜测中道:“你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说什么傻话。”司徒偃明僵硬着背脊,指挥侍卫下船后去请大夫来看诊。
一路快马加鞭,当回到府邸,大夫捻着姜画的手腕,说出“只是脾胃失调外加晕船”的时候,姜画眼中肉眼可见的兴奋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凉透了。
司徒偃明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他揽着怀中人哄道:“没有孩子多好,我不要他夺走你全部的爱。”
姜画被他逗笑了。
虽然姜画知道司徒偃明最开始愿意收他为侧室,目的只是想要一个混合联姻两家血统的孩子。
可惜呕吐的症状没有因为他下船而消失,甚至往后的几天里愈演愈烈,姜画生病,不得已放弃了骑着乌蹄踏浪出门游山玩水的计划。
乌蹄踏浪瘸了一条腿,每当姜画骑上它,司徒偃明都很担心他们会走不稳,只有金红色泽的马儿昂首挺胸,拼尽全力保持身躯板正。
“好马。”姜画抚摸马儿的脖颈,让乌蹄踏浪载着他围绕府邸走一走,他们去撵厨房养在杂院的狗,把篱笆里的鸡吓得四散尖叫。
司徒偃明处理完事务循声找去时,正好看见狗香的爹妈——两只看家护院的犬围着乌蹄踏浪狂吠。
神情冰冷的马儿呼出气,一脚一个,踹得狗子慌不择路。
“你们在玩什么?”司徒偃明哭笑不得,可别把狗香的爹妈打坏了,不然以后生不出狗香怎么办?
姜画从乌蹄踏浪身上下来,撒娇似的攥紧男人袖子,“我的小马说它想出门。”
这匹曾经被司徒偃明斩首的马,闻言还附和地点点头。
司徒偃明后悔自己曾经做错了很多事,但好在现在一切安稳,他指尖轻抚姜画的乌发,“在府里待得无趣?”
姜画道:“我感觉身体好多了。”
司徒偃明沉吟,无极城在盛夏转秋的八月十五都会有祭典,他们可以去城楼上观礼,看巡回的字谜灯笼车,去河边买农家小河鲜,去画糖人,难得青年近日来夜里能够入眠,现下精神气足。
“夜里风凉,加一件外袍再走。”
姜画欢呼一声,把马屁股一拍,“去帮我把外袍拿来。”
乌蹄踏浪兴高采烈地小跑而去。
司徒偃明满脸疑惑,“它真能做到?”
“当然,我的小马很厉害!”姜画不假思索地夸赞,所有人都瞧不上眼的跛脚马儿,只有他知道多么身姿矫健又通人性,他从未因为乌蹄踏浪腿上有伤而看低了它。
所以乌蹄踏浪死去的那一天,姜画在雪堆里呆坐了许久,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爱错了一个人。
其实说起来司徒偃明也不懂自己那时为何会发那么大的火,他暴躁得像是要到处找地方宣泄,他斩下烈马的头颅,鲜热的血液浇筑冰雪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等到他血丝遍布的双眸彻底冷静,姜画已经与他离心。
——乌蹄踏浪似乎是姜画唯一的朋友。
它只是想阻止城主大人离府,主人怀孕了,为什么不能多陪陪主人呢?
结果遭此厄难,那时姜画望向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一头可怖的恶兽,是没有人性的疯子。
盛夏,荷塘被夷为平地,不过里面栽了一些含苞待放的月季,马儿回来时还给姜画叼了一朵小花。
他们一行上街,姜画买食物都要给小马分一半,司徒偃明讨要不到的糖葫芦,姜画大方地分给乌蹄踏浪舔舐,马儿舔了糖衣,不喜酸,就把山楂果吐在司徒偃明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