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城安慰着自己:当年姜融的伤势他已经赔礼道歉,也开除了俱乐部里弄坏他冰鞋的选手。
他和姜融互相成就,现如今两不相欠……或许再也不见,对于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找了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消息,哪怕是情感深厚的恋人也该向事实妥协了。
更何况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在助理肯定了他的猜测后,男人出神了一会儿,本来就摇摆的想法终于落在了实处。
宋铭城哑声:“不用再打听了,就当世界上没有这个人吧。”
“老板?”
助理意外:“您确定吗?”
宋铭城沉声:“照我说的做,以后就算他有什么消息,也不用向我汇报……”
砰——
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进来的男人身形颀长,五官桀骜,眉眼之间的间距很窄,一双漆黑浓郁的眼眸有一种冷血动物惯有的神态。
他穿着一身混搭的衣服,上身是改良版宽松卫衣,下身则不伦不类地搭着破洞牛仔。
看到宋铭城打电话和摸怀表的动作,男人眨了眨低垂的鸦色眼睫,锋利且充满攻击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味。
他说:“既然在忙,那我就先出去?”
宋铭城看到他,神色有些不悦。
哪怕是脸皮再厚的男人,在替身面前谈起和白月光的往事,都会感觉到不自在——
尽管单从外表上看,替身和白月光两个人完全不像。
宋铭城脸色黑了下来,对于他难缠的性子感到头疼:“肆月,我记得你在做康复训练。”
周肆月是华俄混血,他有一头天生的银白色头发,随了他那俄国舞蹈家母亲,五官和眸色却更像华国的教师父亲。
可他既没有做舞者,也没有做教师,反而在花滑上展露了无与伦比的天赋。
他才二十岁,去年刚从青年组升到成年组——
但因为都二十了还在增长的身高,现如今一米八七的他不得不适应着漫长的发育和磨合过程。
可他偏还是个一上冰就不要命的性格。
明明还没有彻底适应新的身高带来的重心变化,他却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前段时间的一个商单表演活动中,非要做难度较大的后外点冰四周跳(4T)。
于是扭伤了脚,住院了半个月,眼下才刚刚康复。
周肆月撩起了眼皮。
他也不客气,朝顶头上司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没来,又怎么知道老板在忙这种事?”
对于宋铭城的白月光,周肆月不知道是谁也不感兴趣。
他虽然出生于花滑强国俄罗斯,但是他的母亲年轻时被在役的某个花滑选手骗钱又骗身,还有一次惨痛的堕胎经历,这样糟糕又伤身的结果对舞蹈家来说过于沉重,他的母亲从此对花滑选手去魅了。
同时也严令禁止儿子涉足这个行业,以免成为不得了的烂人。
可周肆月非不听劝。
家里的电视机不播放花滑赛事,才6岁的他就敢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爬窗去邻居家看。
家里面人不资助他钱购买冰鞋,他就以7岁的稚龄到附近的冰场广泛交友,哄得有冰鞋的同龄人答应和他你一会儿我一会儿的玩着。
就这样练了几年,好不容易因为出色的天赋进入了区域级俱乐部,有了参加区域锦标赛的资格,他的母亲得知后伤心愤怒之下和他决裂,又在俱乐部大闹了一场,扬言只要他做花滑选手一天就不让他踏家门一步。
周肆月也是个倔的,他心一横,用打工赚来的钱办了签证就飞到了华国。
在他看来——
他有无论如何也想做到的、必须要站在冰场上的理由。
为此,家人的阻拦也好,金钱的短缺也好,种种困难在这唯一的理由面前都要让步。
未成年的孩子,在华国人不生地不熟的,正为生活发愁时——
偏偏这时候有个傻子递来了橄榄枝。
“你的滑行姿势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穿着西装西裤的宋铭城站到了他的身边,面色疲惫,眼下乌黑。
这男人像是着魔了一样,在他身上寻找着那个人的影子,说着胡话。
17岁的周肆月抬眼看他:“Договорились(成交)。”
他才不管对方什么想法。
好人也好烂人也好,他都不在乎。
只要能利用,那么他就要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然后像那个人一样,站在璀璨的镁光灯下-
见宋铭城不说话,周肆月不感兴趣地收回眼神,说起了来这里的目的:“我什么时候能有新的跳跃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