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迟缓地说了声很轻的“没什么”。
姜融像是受到了鼓舞般接着道:“之后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也不会随便就对男人说那些危险的话了,不给他们欺负我的机会。我之后只对喜欢的人告白。”
望舒舒展了眉宇,用余光看着在夜晚中也闪闪发光的少年。
也许是因为早年众星捧月经历的影响,姜融长大后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矜娇的小脾气,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受到喜欢是很正常的事,也和擅长接纳别人的爱,却忽视了成年人的世界里‘喜欢’一词本身就掺杂了很多恶欲。
想独占他、想和他接吻。
想成为他的丈夫,想和他上床。
该有人教会他面对这些贪念时,不能再用宝宝时期的思维来处理了,而望舒想做到的就是这点。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人格,也低估了自己的私心,姜融真的以为他是一个圣人,他自己反倒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就像现在。
姜融,这个被他视为唯一的,最重要的人却说:“虽然你不是我真正的爹地,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叫了你这么多年每一声都是真心不掺假的!”
“……”
没有注意到他的沉默,姜融侧头拉住了他的衣袖。
手心出了些细微的汗,姜融因为紧张脸颊泛着淡淡的粉晕,就连睫毛抖动的频率都比以往要快。他唯独在心里藏不住事这方面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但凡害羞就会像现在这样表现出来。
“你在我心底里早就是我的父亲了,我会像尊敬妈妈那样尊敬你的。虽然长大后的我当不成你的宝宝了,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做很好的朋友。”
“……”
姜融在被子下的手和他十指相握。温热的身躯承载的是灼热的灵魂,他的温度也通过相贴的肌肤传递了过去。
“你刚刚说的对,我是该考虑该怎么面对林徽玉了。”
姜融埋在他怀里,竟然真的问起了‘长辈’的意见,做起了参考,“林徽玉想让我跟他结婚,你觉得我该答应吗?”
“我有认真想过了,他对我很好,我们在一起也好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一个人过日子是什么感觉了,如果真的跟他分开我很大可能会觉得不适应……这么一想跟他结婚好像也不错?他这么喜欢我,至少我对他知根知底。”
“……”
望舒没说话,指尖微微收紧。
他有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浑身僵得像是块铁,虽然皮肤依旧是软的,骨骼和灵魂却全都硬得发紧。
耳边只剩姜融轻轻的呼吸声,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找回了顺利讲话的能力:“他亲你的时候你不觉得恶心吗?你喜欢那样?”
姜融认真想了想,如实道:“也不算恶心吧。他的嘴唇是软的,跟我的也没什么区别。碰在一起刚开始确实有点不习惯,但熟悉后就很好多了。”
他顿了顿,忍不住吐槽,“当然,要是以后天天都要亲的话说不定我会烦,哈哈,仔细想想他是真粘人,哪有人跟他一样啊?”
他话越说越散了。
换了别人姜融绝不会说这些心里话,可面对望舒他总忍不住卸下所有防备,像个找长辈撒娇的小辈,什么都想念叨两句。
可这不是望舒想听到的。
绝对不是。
“那我呢?”
他忽的撑起了上身,垂眸问,“你那天也亲到了我,你觉得恶心还是喜欢?”
姜融倏然安静下来。
他脸上满是茫然,像是没听清一样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连眼神都空茫地没有了焦距,“你、你……”
他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完整一句话,“你怎么能一样?你又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的追求者、还是不会身为一个男人的身份而被你放在眼里?”
望舒语气平淡的追问,却带着不容逃避的压迫感。
姜融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心脏砰砰直跳。
明明眼前还是林徽玉那张看了好几年的脸,可换了望舒的灵魂,竟莫名觉得陌生又灼热。那双金色的眼眸直直望着他像极了穿透力极强的阳光,把他所有用来躲避的阴影都驱散了,连最隐秘的角落都无所遁形。
望舒单手撑在姜融身侧,脸上没什么表情,气息也透着股淡淡的冷漠,可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却藏不住那份快要溢出来的渴求,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冲破束缚。
姜融浑身都不自在。
他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是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抬手捂住脸,他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声音细得几不可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望舒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喜欢他?
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跟忽然有一天他的妈妈复活过来告诉他,不好意思你其实不是向导,也不是个男孩,妈妈当初粗心搞错了一样惊悚。
姜融脑子很混乱,他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只能捂着脸颊缩着身子,像株一碰就卷起来的含羞草。
额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柔软的、微凉的,竟是望舒印下的唇瓣。
这个吻干净又纯粹,没有半点亵渎的意思,只带着无法克制的渴求和简单的安抚,像一片落在额头上的雪花。
姜融瞬间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