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身上浮现出透明的精神力,利用这具向导身躯所自带的治愈能力为他抹去了手腕上的红痕。
顺便解释:“是夺舍。但不会维持很长时间,所以可能无法陪你太久……”
他话还没有说完。
咚的一声。
那边已经知道答案的姜融反应了过来,瞬间一个猛扑撞到了他的怀里。
小家伙脸上泪眼汪汪的痕迹还没有消散,抬眼看过来时玫红色的眼睛满是雾气,在这双眼睛的加持下,一分的可怜也能放大成十分,更何况他所怀揣的感情是这样充沛的情绪。
‘林徽玉’微微一笑,轻柔地用手指蹭掉了他挂在睫毛那颗豆大的眼泪。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姜融真情实感地扯着嗓子叫他:
“爹!”
披着林徽玉壳子的主神:“……”
夺舍小世界主角这种匪夷所思费力且不讨好的事他做起来尚且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可姜融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唤,竟然让他险些破功了。
姜融可不管他是什么反应,顶着一颗圆滚滚的脑袋不住地往他的怀里钻,细软的发丝有好几根扫在他的下巴上。
这孩子的一双手死死抱紧了他,像个出生后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安全感,而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归宿的幼崽,从而死活不愿意将手放开。
“爹地!”他蹭。
“我就知道你也是想见我的!你没有不在乎我,我还是你最爱的宝宝!”再蹭。
“对不起呜呜,我不该说你是个坏爸爸的,你为了我能做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抬头卖萌。
主神:“……”
半年多了,他本以为自己习惯了,但直面如此场景时还是没能忍住抽搐的眉弓。
他用稍显疲倦的嗓音回复道:“你认错人了,小家伙,我不是你父亲。”
姜融不知道脑补了一堆什么东西,感动到声音都哽咽了:“我懂我懂。你是守护灵,平常只能以魂体出现在我的脑袋里,但因为附身在了活人的身上,所以只能被迫遵循活人的规则,以人类的身份自居。”
他总结:“而现在,你是林徽玉。”
“爹,啊不,徽玉哥哥。”
姜融脑袋转动地相当灵活,改口的速度也一骑绝尘,“你能陪我到什么时候?今天一整天可以吗?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小家伙踮着脚尖,两条小短腿还没完全站稳,就仰着脸朝他抬下巴。
蓬松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就连上翘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地像只刚睡醒的奶猫。
他的眼尾天生带着点上挑的,此刻睁得圆圆的,乌溜溜的瞳孔像盛了满眶清潭,眼底满是湿漉漉的水汽。
被他这样抱着胳膊摇着撒娇,心肠再硬的人态度也该软化了。
算了。
神在在心底不知道对自己重复了多少遍这个词汇,到底还是忍住了两人身份错乱的带来的荒谬感。
只不过。
他话语一转:“别叫这个名字。”他不想面对面跟姜融相处时,姜融嘴里叫着的还是别人的名字,“叫我望舒吧。”
望舒。
在他们脚下的土地,也就是废土世界观的文化中,是古代月亮的代称,有月光融心,相互流动的含义。
主神是规则和秩序的化身,此前的他并没有名字,因为没有必要。
他所诞生的特殊性注定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有资格与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且用人类那样亲密的口吻称呼着他。
所以名字也好,代号也好,对他来说全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如今则不同。
望舒是他刚起给自己的名字。
此时此刻,数秒之后的短暂未来,他最在乎的人将会在他的期待中,将只属于他的名字首次叫响。
唇齿间每一个音节的起伏,咽喉中每一个字词的发音,所思、所想、所念的全都只是他一个人。
就像现在。
“望舒?”
姜融音调里还带着些许茫然,小孩子的嗓音又清又脆,像初春刚融化的雪水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的回响。
他面对特定的对象向来是听话的,立刻就乖乖重复了一遍,“望舒的名字很好听哦!所以我之后就这么叫你吗?”
主神眉目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极近怜爱去摸小家伙的额发,却并没有像林徽玉那样自带理所应当的底气,而是手伸出来的一瞬间就观察着对方的反应,见他没有表现出反感后才彻底放了上去。
“是的。”
“我知道啦。”
姜融何止没有反感,在对方手伸过来的一刹那他自己就主动把脑袋凑了过去给人摸了,很亲密地进行着每一个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