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我也只是像你一样尽到约定里的义务。”虞听大方地回道,“让安珀罗斯把其他甜点收走吧。吃完这碟可露丽,我还得继续研究我的竞赛项目。”
燕寻背影看着有些疲惫,但他还是停在门口,声音有些心不在焉:“项目遇到困难了?”
“也没什么,”虞听道,“林抚说有人想要用贿赂评审组的方式截胡……我猜没有几个评委敢让我和林家吃这种闷亏,不过这事谁又说得准呢。”
燕寻眯起眼睛:“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事。不会有人从中作梗的,我向你保证。”
虞听笑笑:“你拿什么向我保证呀。”
燕寻没说话,推开房门,默默离开房间。
*
奥林德远郊,圣约赛尔赛马场。
每周五晚上都是圣约赛尔赛马场最热闹的时候。整个首都的赌马爱好者都聚集于此,场内座无虚席,人们举着大把的钞票,为自己倾心的赛马下注,希望幸运女神能有着与他们相同的眼光。
然而与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普通观众席比起来,三楼最佳观景台,SVIP包厢则是另一番景象。
“请进。”
敲门声停止,侍者拉开包厢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好一会儿,陆月章才怯生生地探进半个身子,向背对着自己的高背沙发张望:“打扰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走错……请问这里是一号包厢吗?”
沙发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其他人都出去吧。”
侍者们应声退下,陆月章的表情一变——但那并非是发现自己走错了包厢的窘迫神色,某种意义上,他甚至希望自己走错了。
包厢门在身后关上。陆月章贴着墙,像只呗拎进屠宰场的小鸡,眼睛死死盯着反光的大理石地面。
“你在赛马场勤工俭学?”对方问。
陆月章不得已,鞋子蹭着地面往前挪了几步,仿佛沙发那头是个巨大的火坑。
“你怎么会在这,学长。”陆月章嗫嚅道,“你不是应该去参加修学旅行了吗?”
那人说:“临燕酒店有直升机停机坪,从那里飞过来也就二十分钟不到。”
陆月章怯生生地哦了一声。
那人又说:“坐过来,到我身边。”
陆月章脸都绿了,咬着牙走到沙发边上,他和沙发仿佛磁铁的两个同级,怎么也挨不到一起去。
那人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你在这打零工有段时间了。缺钱怎么不向我要?”
“我有手有脚,不能什么事都靠学长帮忙。”陆月章双手抓着裤子侧线。
对方笑了笑:“帮忙倒算不上。我们是各取所需,不是吗?”
陆月章铁青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人坐直身体,在身旁沙发上拍了拍,转过头。
“当了这么久服务生,还没有好好欣赏过一次赛马比赛吧。”尤里乌斯微笑,“今天我给你一个机会,亲自下注。”
陆月章小腿哆嗦了一下,僵硬地在尤里乌斯身边坐下,屁股只坐上去一半,仿佛下一秒这里爆炸了就能立刻跳起来逃命一般。
尤里乌斯的手从背后自然地搭住陆月章的肩。陆月章浑身一颤,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自主揪紧。
“如果你赌赢了,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随便什么愿望都可以。”尤里乌斯回正视线,俯瞰落地窗外圆形的赛马场,“如果输了……”
隔音玻璃不能完全挡住包厢外海潮般的人声,陆月章脑子里却刷地一片空白。
“开个玩笑,”尤里乌斯笑了,捏捏他肩膀,“输了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选一匹吧。”
侍者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推门而入,捧着一本册子来到陆月章面前。往常这都是在这打工的陆月章的工作,今天角色互换让他很不适应,他接过册子的同时不忘对侍者点点头,咬着笔杆陷入沉思。
落地窗外巨大的照明灯将整个赛场照亮如白昼,人山人海编织成躁动的浪,无数工作人员像工蚁在赛道周围跑来跑去,起点处的栅栏内一批批精壮的赛马不安地用蹄子刨着脚下的沙土。
陆月章举棋不定,不时低头再抬头,对比观察册子上的马现场看起来状态如何。
尤里乌斯靠在沙发里,他穿着酒红色的衬衫,索恩家族的胸针别在领口闪闪发光,青年碧蓝的眸子里含着戏谑,望向陆月章。
“看看外面这些赌徒,”他自言自语似的,“他们把圣约赛尔变成了贪心的地狱。感受到场上有多躁动了吗?这群人现在就是魔鬼。”
陆月章合上册子,递给侍者:“我选好了。我选的号码是——”
“不用告诉我,”尤里乌斯对侍者挥挥手,“拿下去吧。”
侍者拿着册子走了。尤里乌斯看着没出笼的赛马,笑笑:“记不记得你第一次上马术课?”
陆月章:“记得,多亏学长照顾我,还帮我付了医药费。不然我的腿恐怕就废了。”
“都是小事。”尤里乌斯慵懒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会选择来这种地方兼职。这算不算是一种不解之缘呢?”
他语焉不详,陆月章身体却微微发起抖来。
“学长,”陆月章牙关打颤,“如果是因为你听说了上次马术课上,虞听学长差点从我选的马上摔下来的,事……”
他惊讶地看着尤里乌斯摇摇头。
“我没那么喜欢阴谋论。”尤里乌斯说,“看比赛吧。”
陆月章只好乖乖点头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