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晕。”他老老实实回答道。
虞听这才扶着树干艰难起身:“走吧,其他的事回酒店再说。”
希莱尔点点头,跟着站起来。
二人向着酒店方向往回走。夜风吹过,虞听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希莱尔看看他,动作笨拙地将外套脱下:“你披着。”
虞听瞥了一眼,没有接,希莱尔用手帕捂着额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好久才悻悻收回拿着外套的手。
秋雨打落一层厚厚的落叶,踩在潮湿的土地上,伴着叶子的咔嚓声,显得密林愈发静谧,只有远处酒店的灯光如灯塔一般指引着方向。
二人并行无言,气氛在各自怀揣的思绪中无形间变得微妙。
良久。
“我扶着你吧。”希莱尔率先说,“你崴了脚。”
“谢谢,不必了。”虞听立刻回道。
希莱尔哦了一声,听起来讪讪的。
二人又走了几步。
希莱尔忽的又道:“除了崴脚,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吧。毕竟你在医院躺过三个月,磕了碰了可不是小事。”
虞听步伐不停:“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希莱尔尴尬地啊了一声:“那就好。”
虞听又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扶着一颗树干。希莱尔立刻也停步,紧张地看着他,却见虞听肩膀颤抖,最后带着气音笑出声来。
他困惑了:“笑什么?”
“这还是你我之间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虞听边笑边乜希莱尔一眼,“而且还是我们风纪委员大人一直在没话找话。你找话题的样子真的……对不起,真的让我想笑。”
希莱尔深吸了口气。他扬眉就要发怒:“好啊,虞听——”
两人对视几秒,希莱尔捂着手帕,单手叉腰扭过头去:“老子不想和你一般计较。”
虞听笑够了,似乎也不急着走了,侧身靠在树干上,顺便放松崴伤的脚踝。
他拍拍希莱尔的肩:“今晚连累你了,抱歉。”
希莱尔转回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虞听:“那人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不是你碰巧经过,他不会冒险把你一起解决掉。”
“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希莱尔实在不解,“一个赛罗米尔的学生,前途无量,居然甘心成为杀人犯?我以为除了我,你平时根本没招惹过什么人。”
“不一定是赛罗米尔的学生。”虞听说,“如果真是那样,今晚我们一报警,警察调查一下这段时间谁不在酒店,不就全露馅了?”
“不管怎么样,回去第一时间报警,查查监控总能有线索!”
“这里是刚获批对外公开的自然保护区,出了酒店不会有任何电子设备。”
“那怎么办?”希莱尔懊恼。
虞听沉吟了一下:“我接下来的话可能很强人所难,希莱尔……但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希莱尔正色:“你说。”
虞听道:“回到酒店之后不要报警。不仅不报警,我想拜托你千万不要声张,今晚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为什么?”希莱尔疑惑。
虞听垂下眼帘:“今晚的事没那么简单。这个家伙是谁我心里有数,而且虞家有我们自己的手段把他揪出来,但警方介入事情就会变得棘手。何况我现在抽不开身……”
说着他抬眸望向希莱尔:“只是要委屈你一下。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希莱尔下意识点点头,看着虞听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同意得太干脆。
他脱口而出:“是因为你不想牵连到临燕的生意吗?”
虞听停下脚步,侧过身。
希莱尔咽了咽口水:“我已经知道了。这里是燕氏投资的产业。”
虞听又靠在一棵树干上。他的扭伤看起来已经到了站立时必须借力的程度。
青年摇头:“我没想息事宁人。”
“否认得真快。”希莱尔酸溜溜道。
虞听耸肩:“信不信由你。”
山林深处隐约传来鸟类的咕咕声。二人沉默对望,虞听的眸子深黑,却有着猫一般冷静锐利的亮光。
“今天晚上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虞听说,“我不希望你被牵连,也不希望看到事情闹大之后有人向你寻仇报复。”
希莱尔愣了:“你是在担心我吗?”
“是这样没错。”虞听道,“不过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
“那我就当你说的是真心话好了。”希莱尔哼哼两声,没听见后半句话似的。
夜风穿过密集的林木,虞听的上衣如风中旗帜摆动,风隔着单薄布料勾勒出青年一把劲瘦流畅的腰身,又吹起希莱尔被冷汗打湿的额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