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往外走,又被张星阔抓住。
“他病了有私人医生,莫名其妙给你打电话干什么?肯定是没怀好意把你骗去的,你别去,他那不是好地方。”
瑜溪心里挂念着顾川舟,手腕被抓得也有点疼,听到张星阔针对顾川舟无理取闹的一番话,一急便说:“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他都病了我能不着急吗?快放手,不然我生气了!”
瑜溪说话一向又轻又软,脾气好得甚至到了有点逆来顺受的程度,哪怕是小时候最闹腾大人也头疼的小魔头张星阔,他也能温声细语耐心十足地把人哄好。
三人没见过他疾言厉色的样子,原本就是秾艳的样貌,不笑也含笑的桃花眼这会儿跟着蹙起的眉心眯起来,红唇抿直,不见甜甜的酒窝,气质带来的那份柔软温顺尽数消失,竟是更突显了五官原本的艳丽,美得具有攻击性,让人不敢轻视他此时的怒色。
等张星阔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说着对不起松开了手,把瑜溪放走了。
回了魂,却也没完全缓过来,仍然想着瑜溪刚刚的模样,胸腔下的心脏跳得很快。
张星阔愣愣地看着自己抓过人的手,自言自语似的说:“这还是小溪第一次吼我……”
但被吼了张星阔没一点恼怒或委屈,而是另一种很新奇的、古怪的感觉,骨头里酥酥麻麻,像是有蚂蚁在爬。
这像是他第一次握上赛车方向盘时,接触新领域涌上来的兴奋感。
直到听到身后的林述怀叹着气说:“小溪急成这样,那还真是挺在意川舟的。”
张星阔一下想到瑜溪这么着急又是为了谁,妒火又上来了,扭头狠狠瞪了林述怀一眼:“你不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述怀依然是慵懒窝在沙发里的姿态,啧啧摇头,对着另一边沉默的孟深道:“阿深你看看,跟炸药桶似的,难怪能把小溪都惹生气。”
张星阔当即更恼火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又无处发泄,差点没给自己憋屈死-
瑜溪打车到了顾川舟发的地址。
不在湖泽君庭,是更近的一处大平层公寓,在市内最繁华的商业地带,周围都是高大气派的办公楼。
只是瑜溪无心去观察四周的环境,在前台物业的帮忙下进了电梯。这里都是一梯一户,他直接按响唯一一扇门的门铃。
门开时,他都没来得及问顾川舟情况怎么样,就见人直朝自己倒过来,肩膀一重。
他差点没站稳,两只手下意识扶在男人的后背,脖颈处感觉到了滚烫的呼吸,低头一看,发现顾川舟似是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嘴里却还在喊着他。
“溪溪……你来了。”
“川舟哥,我们先进去,你再撑一会儿……唔嗯……”
男人的体重很沉,瑜溪费了点力气把人扶进卧室里,往床上放的时候还被带着一起倒下去,脸砸了顾川舟带点弹性的坚硬胸口上。
他捂着砸酸的鼻梁吸气,打算起身时腰肢又被箍住,以为顾川舟是有什么需求,忙附耳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顾川舟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帮他揉了揉鼻梁:“疼吗?”
男人靠着床头,红褐色的睡袍衣领在刚刚一番折腾下散开了些,一大片胸膛露在外面,肌肉饱满结实,也难怪会把人砸疼。
瑜溪呆呆愣了两秒,按住顾川舟的手:“你别关心我了,你的病更要紧,好好躺着。”
他扯开顾川舟的手,拉过被子盖上,顺便也把顾川舟的衣领拉紧。
“测过体温了吗?医生有没有来过?”
顾川舟答道:“早上医生看过了,那时候还不算太严重,但高烧一直反复,一个小时前我自己测量是39℃……”
这之后,瑜溪找到医药箱,重新给顾川舟测体温,发现是38。7℃,稍微好一点,但情况不容乐观。
瑜溪神色凝重地说:“要是再严重我们就去医院,或者叫医生过来,不能强撑着,知道了吗?”
顾川舟看着他:“好。”
瑜溪又问了其他问题,听到顾川舟说是因为前几日为了工作劳累过度免疫力下降,前夜温度下降一着凉,翌日醒来就觉得头痛,却以为是熬夜太累所致,没有太当回事就又去公司上班,然后就病到了这种程度……
瑜溪越听眉头拧得越紧,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两腮都不自觉地微微鼓起来,不忍心责骂,但两只乌黑的眼睛都像是在质问:怎么能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
顾川舟倒是自觉,交代完就跟他认错。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不注重身体,还要你过来照顾我……但我一个人昏昏沉沉地睡着后梦到你,醒来就很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就没忍住给你打了电话……”
顾川舟握住瑜溪放在床边的手,说话的声音因为高烧哑了许多。
在外气质斐然、眼神凌厉的男人这会儿出现了极其罕见的一面,没有了端正笔挺的西装,头发也不再一丝不苟,散乱在深邃的眉眼之间,血色苍白,透出一股脆弱的病气。
这与在瑜溪心中树立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反差,效果就是翻倍的。
听完了顾川舟的“认错”,瑜溪一点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要自责,是我自己说要来看你的。我也不是怪你,只是觉得你平时为了工作太拼命了,忍不住着急。”瑜溪小声絮叨着,手也和顾川舟握着,“你总是让我多休息不用为了钱做那么多兼职,结果你自己也是这样……”
顾川舟嘴角含笑,揉着他的指尖说:“所以溪溪也明白了,我看到你辛苦的时候有多心疼?”
瑜溪扁嘴,推开顾川舟的手:“不和你说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他起身离开卧室,顺手合上门,也就看不到顾川舟在他离开后就起身下床,动作毫不费力,完全不像是虚弱得连自己走路都费力的人。
顾川舟走进浴室,将里面的温度调至最低,随口就站在风口下,解开睡袍吹着-
瑜溪做了些适合病人吃的清淡餐食,因为要下楼购买食材,多花了点时间,一个小时后才弄完,端着进了顾川舟的卧室。
他扶顾川舟坐起的时候碰到了顾川舟的手,动作一顿,重新紧紧握上去:“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顾川舟低咳一声:“可能是因为我刚出了一点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