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质很特殊,在鱼龙混杂的酒吧里显得像是一捧甘霖般湛清,柔顺的黑发用夹子固定在脑後,侧脸轮廓柔和,又透出几分似水的温婉。
调酒师一眼就注意到她,直至她拨开人群,走到左闲身後,眸中那凝成的薄冰便如春风化雨般和煦地融化,唯剩一点无奈宠溺。
“你就是她的妹妹?”调酒师先问道。
陶然听见这个称呼愣了一愣,而後展颜一笑,“是。”
不像妹妹,倒像姐姐。
调酒师看向已经醉倒,趴伏在桌上昏昏欲睡的左闲,不禁腹诽。
“阿闲?”陶然扶住左闲的肩膀,轻声唤她。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左闲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女人,眨了眨眼。
“然然?”
陶然心头一颤,扶着左闲肩膀的手不禁用力了几分。
“疼……”左闲不舒服了,推开陶然的手,蹭到陶然怀里,双手穿进风衣,环住陶然纤瘦的腰肢。
被紧紧抱住的陶然当场愣在了原地。
半晌,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怀中乖巧的女人,鼻头还晕着点粉意,安静又温顺。
忍不住弯起唇角,小心地用指腹蹭了一下她的脸颊,轻声道:“阿闲,我们回去了。”
“嗯……”
喝醉了的左闲很听话,抱着陶然站起来,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倚在陶然身上,像是一只大型的人形挂件。
调酒师边工作,边悄悄拿馀光观察她们,心中的疑问愈发浓重。
怎麽看怎麽不像姐妹,倒像是……情侣。
想起左闲和自己说的困扰,调酒师偷偷猜测刚来的女人是“直女装姬”还是“花花蝴蝶”。
感觉是前者,她进了酒吧以後眼睛里就只剩下那位喝醉了的客人,无论如何也和花蝴蝶对不上号。
直女居然也能拥有如此含情脉脉的眼神吗?
真可怕……
“麻烦你照顾……”陶然顿了顿,“我姐姐。”
调酒师立马回神,“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陶然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吧台旁立着的一块小牌子,调酒师没在意,很快就忙自己的去了。
五分钟後,调酒师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而震动了下,她腾出手,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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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酒师猛地擡头,陶然正巧推开酒吧的门,半扶半抱着左闲出去,俯首低语,眸光温柔得几乎能溺死人。
调酒师看得心惊肉跳,替左闲捏了一把汗。
温柔体贴,有钱大方的漂亮妹妹。
客人,您怕是难逃了。
晚秋夜间有些凉意,陶然还好,左闲穿得有些少,出门被风吹了一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热源钻。
陶然看着快埋进自己怀里的左闲,心里软了一大片,哄道:“到车里就不冷了。”
左闲磨磨蹭蹭地跟着陶然,被扶着坐进副驾驶的座位,歪头靠在椅枕上。
直到驾驶室轻轻的一道关门声,稍稍唤回了一些清醒。
“阿闲,把安全带系上。”
左闲迷蒙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陶然,一言不发。
陶然见此,俯身过去想帮左闲系上安全带,刚一俯身,风衣的领口便被一只白皙的手紧紧攥住。
身体被迫往前,鼻尖快要触及对方的鼻尖,陶然不禁屏息,望着左闲的眼睛,瞳孔都在颤。
左闲的眸色在亚洲人常见的深棕色之中,是较为少见的浅棕,宛若一颗纯净且熠熠生辉的小行星,叫人忍不住去探究丶欣赏。
此时,那双眸子里却好似藏了许多东西,氤氲的水光仿佛深林晨曦的雾气,遮掩着深处的秘密。
陶然看不透。
她宛如在幽暗深林里踽踽独行的旅者,生路被浓厚的雾气遮掩着,她只能在岔路口徘徊踌躇,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