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裹着那件墨绿色的外套,回到了取经队伍中。
她的回归,带着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息。不再是那个需要庇护的游魂,也不是刻意伪装的活泼师妹,而是一种沉静的、内敛的,却无时无刻不在散着存在感的光芒。真身凝实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的重量,更是一种灵魂层面的锚定与自信。
她依旧会对唐僧恭敬行礼,会与猪八戒、沙悟净寻常交谈,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那不仅仅因为她惊人的美丽(重塑真身似乎优化了她原本的容貌,使之更臻完美),更因为她周身那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看透一切却又温柔包容的气场。
而她对孙悟空的态度,更是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再刻意寻找话题,不再用崇拜的眼神仰望,甚至不再主动靠近。
她只是存在。
当他走在队伍最前方时,她能落后他十步,不近不远。当他歇脚坐在岩石上时,她能在溪流对岸,安静地清洗一枚野果。当他与猪八戒因前路方向争执时,她能在一旁,用一根树枝,在沙地上随手画下精准的路线草图,不言不语,却总能无形中佐证他的判断。
她像是他一道无法摆脱的、沉默而优美的影子。
更让孙悟空感到烦躁的是,她身上那件他的外套。她似乎没有换下来的打算,就那么理所当然地穿着,宽大的外套衬得她身形愈纤细,也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晚在宝象国宫殿里的失控。那上面属于他的气息,与她自己新生的、清冽的灵体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只萦绕在她周身的氛围,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的感官。
他开始“刻意”地避开她。
选择休息的地点,会挑她显然不喜欢的、向阳暴晒的巨石。分配守夜,会主动要求最辛苦的后半夜,那时她通常在凝神恢复(虽然已重塑真身,但魂力本源依旧需要温养)。他甚至试图用冷漠到极致的无视,将她彻底屏蔽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然而,他很快就现,这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他选择暴晒的巨石,她会安静地坐在岩石投下的唯一一小片阴影里,从怀中(外套内袋?)拿出那本不知从哪里来的书卷,专注阅读,仿佛烈日与她无关。他守后夜,醒来时往往会现篝火旁用树叶包裹好的、清洗干净的野果,或者一竹筒清澈的泉水,不言不语,却体贴入微。他极致的冷漠,换来的只是她更加平静的、仿佛在说“随你便,我自岿然不动”的眼神。
他的一切抗拒,仿佛都撞在了一团柔软而坚韧的网上,被无声地化解、吸收,反而更衬托出她的从容与他的……狼狈。
更可怕的是,他现自己开始习惯。
习惯赶路时感知到身后那稳定存在的气息;习惯休息时,眼角余光里那抹安静的墨绿色身影;甚至……习惯了她无声无息提供的那些微不足道、却恰到好处的“便利”。
这种“习惯”让他感到恐慌。这比直接的对抗更可怕,这是一种悄无声息的蚕食。
这天傍晚,队伍在一片竹林边歇息。孙悟空心烦意乱,纵身跃上一根最高的竹梢,试图远离下方的一切,尤其是那个女人。
晚风拂过,竹海摇曳,出沙沙的声响,如同叹息。
他低头,目光不由自主地穿过层层叠叠的竹叶,向下望去。
篝火已经升起,唐僧在打坐,猪八戒在煮着什么东西,沙悟净在擦拭行李。而苏晓晓……她正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针线(不知何时准备的),就着火光,缝补着那件墨绿色外套手肘处一道不知何时划开的细小裂口。
她的动作专注而熟练,微微低着头,跳跃的火光在她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长睫低垂,神情安宁。那件属于他的外套,此刻正被她珍而重之地捧在手中,一针一线地修补着。
这一幕,平凡,琐碎,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家常感与亲密感。
仿佛他们不是取经路上关系诡异的师兄妹,而是……一对寻常的、妻子在灯下为丈夫缝补衣衫的……
“轰——!”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一股混杂着巨大恐慌、莫名悸动和滔天怒意(对自己)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金箍瞬间爆出刺目的金光和尖锐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