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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第1页）

第40章

羂索的覆灭，如同拔除了高专内部一根深藏已久的毒刺，连空气都似乎变得轻盈明快了几分。堆积的任务压力骤减，衆人脸上都多了些轻松的笑意。虎杖悠仁不必再背负死刑的阴影，训练起来更加投入；真希和伏黑惠也少了些紧绷，偶尔甚至会参与熊猫发起的无聊游戏。

而五条悟，则像是解开了某种最後的束缚，对薛洋的“追求”行为，从之前的温水煮青蛙，直接升级为了烈火烹油。

他几乎是无时无刻丶无孔不入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和占有欲。

薛洋训练时，他会端着冰镇果汁在旁边“观摩”，目光灼热得让薛洋差点把咒力打偏；薛洋吃饭时，他会把自己餐盘里薛洋可能爱吃的菜全夹过去，堆成小山；薛洋哪怕只是靠在树下小憩，醒来时身上也必定会多一件带着五条悟气息的外套。

更夸张的是，他甚至开始“清理”薛洋身边可能出现的“潜在威胁”。一个刚调来高专没多久丶不明所以丶只是多跟薛洋说了几句话的年轻辅助监督，第二天就被五条悟用一堆“紧急任务”打发去了北海道最偏远的观测点。连熊猫想跟薛洋勾肩搭背地讨论新游戏，都会收到五条悟“和蔼可亲”的注视，看得熊猫毛骨悚然，默默收回爪子。

“五条老师……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连神经最大条的虎杖都忍不住私下吐槽。

钉崎翻了个白眼：“他那哪是追求，分明是圈地盘！”

伏黑惠：“……习惯就好。”（内心：完全习惯不了。）

薛洋被这密不透风的“热情”包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被放在火上烤，又像被柔软的蛛网层层缠裹。他烦躁，抗拒，却又无法真正狠下心将人推开。五条悟的触碰依旧会让他心跳失序，那些看似强硬的“照顾”背後，是细致入微的观察和真心实意的呵护，他能感觉到。

他开始失眠，即使在五条悟令人安心的怀抱里，也常常睁着眼睛到深夜。心里乱糟糟的，像塞了一团纠缠不清的线。他贪恋这份独一无二的温暖和纵容，那是他黑暗人生中从未奢求过的光亮。可越是贪恋，就越是恐惧。他这样的人，满手血腥，内心扭曲，真的配拥有这样的“好”吗？如果五条悟知道了他的全部过去，知道了他是如何从泥沼里爬出来，身上沾满了多少洗不净的污秽和罪孽，还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吗？

这种患得患失丶进退维谷的煎熬，几乎要将他逼疯。

这天下午，五条悟又强行把他从训练场拉出来，带他去了一家以梦幻奶油蛋糕出名的甜品店。薛洋食不知味地吃着面前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蛋糕，只觉得甜腻得发慌。

“不好吃？”五条悟察觉到他心不在焉。

薛洋放下勺子，擡起头，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五条悟，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不安，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五条悟。”他声音有些干涩，“带我去你那个房子。”

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了然。他什麽也没问，只是干脆地结账，拉起薛洋的手：“好。”

再次来到五条悟那处可以俯瞰东京夜景的大平层，薛洋没有像上次那样好奇打量。他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璀璨如星河的城市灯火，背影在玻璃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单薄和紧绷。

五条悟关上门，没有开灯，只是靠着玄关的墙壁，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

沉默了许久，久到窗外的灯火似乎都凝固了，薛洋才缓缓转过身，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只有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却比任何哭喊都让人心惊。

“我小时候……是孤儿。”他开口，声音没什麽起伏，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不知道父母是谁，有记忆起就在街上跟野狗抢食。冬天最冷的时候，裹着捡来的破麻袋缩在桥洞下，以为自己会冻死。”

五条悟静静地听着，插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握紧。

“有一次，饿得实在受不了了，看到路边茶摊有个人在吃一盘点心，很好看，闻着很香。”薛洋的声音顿了顿，仿佛还能闻到那点心的甜香，“那个男人见我很想吃把我叫过去，说让我把纸条送给对面茶楼第一桌的那个人，他就把点心给我。”

“我把纸条送过去了，那个人看了之後很生气，给了我一拳，我爬在地上很久才站起来。”

“但是我真的很想吃那盘点心，我站起来又去找那个男人去要点心。”说到这里，薛洋轻嗤一声，仿佛在嘲笑当年那个年幼无知的自己，“那个男人不承认是他让我送的纸条，当然我也没有得到那盘点心，反而又被揍了一顿，然後被扔到了路边。”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五条悟能想象出那个瘦骨嶙峋丶浑身是伤的孩子，躺在冰冷的街边，望着天空等死的绝望。

“後来……一辆马车过来了。”薛洋的声音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没躲开……左手小指……被碾碎了。”

他擡起自己的左手，月光透过窗户，隐约照亮了他那只缺少了小指的手。残缺的部位，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段残酷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