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昭这才知道。
吕哲的医生,是心理医生。
诊所离得不远,藏身在中环这片高级写字楼里,外观干净整洁像个普通的牙科诊所,只是前台摆放的价目表上收费高昂,比她摆出去唬人的3万元小时咨询费,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和吕哲聊了两个多小时,费用由祁孟帆友情支付。
临走前,尹昭犹豫片刻,还是低声提出了请求,她特地保证自己不会乱来。
没想到吕哲应得很爽快,直接将病历递了来,说诊疗已经结束,他不必再保留这些。
他又笑了笑,调侃说因治疗需要,自己也被迫阅读过她的日记,如今算是扯平了。
祁孟帆始终在一旁默声旁观。
听到这话,却冷冷瞥向尹昭,讥讽吕哲这话说得太早,情况未必不会再恶化。
走出诊所,尹昭依旧有些神不守舍,在拥挤人潮里,步伐滞缓得越加明显。
祁孟帆只得停下来等人,桃花眼里讥诮也浓:“还不相信?我要不是硬把他押过来,偷听了一次诊疗,我也不敢真的信。”
尹昭快走几步,再次确认:“他这段时间其他都正常吗?都还好吗?”
“都正常,不酗酒不抽烟,工作应酬照旧滴水不漏,小佟天天跟着他,也说除了不许任何人进沉棠里以外,没发现什麽异常。”
祁孟帆按下车钥匙:“去哪?送你一程?”
“我去找他。”尹昭低头钻进车里。
“麻烦你先把我送去元盛。”
车子汇入车流。
尹昭低头给沈宥发微信,他几乎秒回,果然在元盛。下一条紧跟着追来,问她怎麽突然要来找他。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不知道该怎麽回,也不愿再编太复杂的理由,只回过去三个字。
尹昭:「想你了。」
回完便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膝上,心脏怦怦,不敢再看。
窗外街景流逝,一片沉默中,祁孟帆再次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尹昭,你知道沉棠里,是阿侑他外婆家的老房子吗?”
他没等尹昭回应,便自顾说了下去:
“阿宥的沈,是他外婆的姓氏。”
“他外婆病重那年,从平京搬回了宁海,在沉棠里住了最後一段时光。那时局势紧,傅爷爷抽不开身,是阿侑回国在陪。沈奶奶病逝以後,傅爷爷也退了,搬进沉棠里闭门谢客。”
“所以阿侑回国从来只住沉棠里,哪怕这房子又老又旧,住得半点不如大平层开阔,维护成本又死高。”
祁孟帆说着,从後视镜里瞥她一眼:“你知道我第一次记住你是什麽时候吗?”
他的指节轻轻敲着方向盘:“是听说你搬进沉棠里的时候。”
“你那个房间,当年是他外婆的闺房,傅爷爷走後就落了锁。我去过那麽多次,从来没推开过门。真没想到,他会突然有一天说要重新装修那间屋子……”
车子缓缓靠边停下,
尹昭半点不迟疑地推门下车,身後却传来一声她的名字。
祁孟帆降下车窗,手臂搭在窗沿上,微眯着眼像在晒太阳,语气很松散:
“如果你依然怀疑,看一眼他手机,里面有个叫A的软件。看看,你就会明白了。”
“多谢。”尹昭折回去车边道谢。
“我不在的时候,帮忙照顾他。”
“谢什麽谢。下次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祁孟帆嗤笑一声,挥手做了个赶人动作。
升起车窗,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