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风吟舟在破碎黯淡的星骸间无声穿行,如同幽暗深海中一尾谨慎的青鱼。舟内,凌昭盘膝而坐,周身气息起伏不定,时而如潮汐涌动,时而似古井无波。
与寒髓妖灵一战,虽借助临阵突破和顿悟的“寂灭时空领域”惊退强敌,但代价亦是极其惨重。体内经脉多处受损,法力近乎枯竭,新突破的炼虚后期境界也因过度透支而显得虚浮不稳。最麻烦的是那侵入神魂深处的极致寒意,如同附骨之疽,即便以寂灭道韵不断冲刷,也未能尽除,隐隐影响着法力的恢复与神识的凝聚。
他不得不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新生的、更为磅礴的法力,如同涓涓细流,耐心地温养着受损的经脉与神魂,巩固着那刚刚跃升的境界。元婴眉心的本源道纹缓缓旋转,洒下缕缕灰银交织的光辉,帮助稳定着“时空”与“寂灭”两种至高法则在体内的平衡。
混沌时之沙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显然在之前凝聚领域时消耗巨大,但它依旧散着稳固的时空波动,守护着凌昭的核心,使其不至于在伤势与寒意侵蚀下心神失守。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凌昭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虽仍有疲惫,但那份虚浮之感已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劫难后的沉凝与内敛。炼虚后期的境界初步稳固,对“寂灭时空领域”和“时空寂灭尺”的感悟也更深刻了一层。只是那神魂中的寒意,依旧如一根冰刺,需要水磨工夫慢慢化解。
“总算……暂时无碍了。”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霜,久久不散。心念一动,那暖阳宝玉瓶出现在手中,瓶身依旧覆盖着幽蓝冰霜,入手冰寒沉重。感受着其中三滴“玄冥重水”蕴含的磅礴极寒本源,凌昭心中稍定。此行主要目标达成,付出的代价虽大,却也值得。
他操控风吟舟,按照来时的残缺星图,小心翼翼地向归墟星域外围驶去。归途看似平静,但凌昭不敢有丝毫大意。九幽寒渊外围同样危机四伏,空间裂缝、冰煞旋风乃至一些被寒意侵蚀、只知杀戮的星骸凶兽,都可能带来致命威胁。
就在风吟舟即将驶出一片由密集小行星带形成的天然屏障,距离碎星岗前哨站已不算遥远时,异变再生!
前方原本漂浮的几块不起眼的星辰残骸,骤然爆出刺目的灵光!一道道强大的气息瞬间冲天而起,如同早已张开的罗网,彻底封锁了风吟舟的去路!
足足七道身影,显现在虚空之中,呈合围之势。这些人衣着各异,但个个气息凶悍,最低也是炼虚中期,为一名独眼壮汉,身披兽皮,扛着一柄门板似的巨斧,气息更是达到了炼虚巅峰,距离清虚境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他们身上带着浓烈的煞气与血腥味,眼神贪婪而残忍,显然并非善类,是常年在归墟星域这等法外之地杀人越货的星海匪修!
“哈哈哈!等了这么久,总算有条肥鱼上钩了!”那独眼壮汉声如洪钟,震得周围的小行星碎片都在微微颤抖,他那只独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死死盯住风吟舟,“小子,识相的,把你在寒渊里得到的好东西,还有这艘不错的飞舟,统统交出来!大爷心情好,或许能给你留个全尸!”
凌昭心中一沉。他此刻状态远未恢复,神魂寒意未除,实力大打折扣,面对一名炼虚巅峰,六名炼虚中后期的围攻,形势极为不利。而且这些匪修常年在刀口舔血,斗法经验必然极其丰富,配合默契,绝非易与之辈。
他立于舟,面色平静,并未因被围困而显慌乱,只是淡淡道:“诸位在此拦路,所求不过财货。若肯让开道路,我可奉上部分仙晶,权当交个朋友,如何?”
“呸!”旁边一个瘦小如猴的匪修尖声叫道,“老大,别听他废话!看他从那鬼地方出来,身上肯定有寒渊里的宝贝!还有这飞舟,灵光内蕴,绝不是凡品!宰了他,一切都是我们的!”
独眼壮汉狞笑一声:“听见了吗小子?我兄弟觉得你整个人都是宝贝!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结阵!”
他一声令下,七名匪修身形闪动,瞬间结成一个玄异的战阵,气息连成一片,煞气冲天,将这片虚空彻底禁锢,防止凌昭遁逃。那独眼壮汉巨斧扬起,一道撕裂星空的巨大斧芒,带着开山断岳之势,率先向风吟舟劈来!其余六人也各施手段,飞剑、毒火、阴雷……种种歹毒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至!
显然,他们根本不给凌昭任何谈判或喘息的机会,打算以雷霆之势,瞬间将其灭杀!
危机临头!凌昭眼神一冷,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他虽状态不佳,但也绝非任人宰割之辈!
心念电转间,他并未选择硬撼那炼虚巅峰的斧芒,而是将残存法力疯狂注入风吟舟!
“嗡!”
风吟舟青光大盛,舟身变得虚幻,间不容之际,以一个极其精妙的弧度,于漫天攻击的缝隙中穿梭而过!“咫尺天涯”的身法感悟,被他运用到了飞舟操控之上,虽无法像自身施展那般彻底脱离空间,却也使得飞舟的移动轨迹变得诡异莫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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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道最强的斧芒,仿佛锁定了空间,依旧狠狠斩落!
“时空剑痕!”
凌昭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灰色流光逆袭而上,并非硬碰,而是精准地点在斧芒力量流转的某个节点之上!
嗤啦!
斧芒微微一顿,其内部蕴含的狂暴力量被时空之力干扰,竟自行紊乱、偏移了少许方向,最终擦着风吟舟的边缘掠过,将后方一块巨大的星辰残骸劈得粉碎!
“咦?有点门道!”独眼壮汉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杀意更盛,“果然藏着手段!兄弟们,全力出手,别让他跑了!”
匪修们的攻击更加密集狂暴。
凌昭驾驭风吟舟,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在有限的范围内极力闪避。他心神高度集中,时序尺的力量在体内流淌,辅助他预判攻击轨迹,寂灭道韵则不断化解着侵入舟体的残余能量冲击。
但他深知,久守必失。对方战阵已成,消耗下去,自己法力率先不支,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