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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掌柜这一夜,眼都没敢合。
那口沉甸甸的军火箱就摆在书房正中,箱盖敞开着,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他盯着箱内泛着幽光的枪身,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瘫在太师椅上。
管家站在一旁,额上的冷汗顺着皱纹滑落,声音颤抖。
“老爷,天快亮了,咱们得赶紧把这东西处理掉!万一被军部的人现……”
“闭嘴!”
张掌柜喉咙里出一声嘶哑的咆哮,猛地一拍桌子。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怎么处理?
扔回河里?现在全镇的人都知道他从河里捞了个箱子,再扔回去不是欲盖弥彰?
送还军部?那是自投罗网!
藏起来?这邮城,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擂门声。
咚!咚!咚!
“开门!”
“军部例行检查!”
张掌柜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凉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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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两腿软,几乎是挪到门边,颤巍巍地拉开了门栓。
门外,几名身着笔挺军装的士兵肃然而立,为的军官眼神锐利,面无表情。
“军爷,这……这三更半夜的……”
“接到举报,你府上藏有违禁品。”
军官根本不理会管家的搭话,一把将他推开,带着人径直闯入。
他的目光如电,扫过整个院子,最后定格在书房敞开的门上。
张掌柜连滚带爬地冲出来,脸上强行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军爷!军爷一定是误会!小人祖上三代都是良民,守法经营,怎么会……”
“那是什么?”
军官抬手一指,直指书房里那口洞开的军火箱。
张掌柜的腿肚子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冤枉啊!军爷!”
他终于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抱着军官的腿哭喊:
“这是我今晚在河里捞上来的!真的!半条街的百姓都看见了,不信您可以去问!”
“河里捞的?”军官垂眸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张掌柜,你这故事编得未免太离奇了些。”
“是真的!我誓!”张掌柜急得涕泪横流,“我跳河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军官追问。
张掌柜张了张嘴,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
总不能当着军爷和街坊邻居的面,说自己是被不知名的东西搞得奇痒难耐,活像个在地上打滚的泼猴吧?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就在他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时候,围观的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声喊道:
“军爷!我能作证!张掌柜说的千真万确!我们都看见了,他就是在河里捞出这箱子的!”
“对!我们都看见了!”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军官眉头微蹙,审视的目光在张掌柜和人群之间来回扫动,最后又落回他身上。
“那你,为什么跳河?”
这个问题,终究是躲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