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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的事在省城掀起轩然大波,仁济医院那块金字招牌,三天之内竟被愤怒的市民砸了七八回。
院长更是鸡贼,连夜卷了钱,销声匿迹地跑去了南边。
林晚晴本以为能就此消停几日,清静度日。
谁知第二天一早,济世堂古朴的门前,就悄无声息地停了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车头锃亮,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车门开启。
一名身着墨绿色真丝旗袍的中年女人款款下车,体态丰腴,珍珠耳环温润,举手投足间,那股养尊处优的贵气几乎要溢出来。
“林小姐,久仰大名。”女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是马大帅的夫人。”
小桃手里的扫帚“啪嗒”一声砸在青石板上,声音清脆。
林晚晴正在院中晾晒新采的药材,闻言,手上分拣草药的动作只是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她拍落手上的草屑,从容地走上前,脸上是滴水不漏的得体笑容。
“夫人亲自登门,真是让济世堂蓬荜生辉。”
马夫人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赞许,她轻轻摆手,身后的贴身丫鬟立刻捧上一个雕刻精美的红木盒子。
“听闻林小姐不仅厨艺冠绝省城,对古玩字画更是颇有研究。我府中恰好收了几件老物件,想请您移步,帮忙掌掌眼。”
这话客气至极,林晚晴却从中听出了不容拒绝的试探。
“夫人谬赞,不过是略知皮毛,难登大雅之堂。”
“林小姐太谦虚了。”马夫人笑着,语气亲昵了几分,
“就当是陪我这老婆子解解闷,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是公然不给大帅府面子了。
林晚晴微微颔:“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药房的门帘被掀开,顾长风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在马夫人身上短暂停留,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快步走到林晚晴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沉声叮嘱:
“鸿门宴,万事小心。”
林晚晴背对着马夫人,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示意他安心,而后转身,仪态万方地跟着马夫人上了那辆黑色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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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府,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比省政府的大楼还要气派。
林晚晴被径直领进正厅,厅堂中央那张巨大的红木八仙桌上,已经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锦盒。
“林小姐请坐。”马夫人亲自为她斟上一杯茶,
“这些都是大帅这些年南征北战收罗来的宝贝,今天特意拿出来,想听听您的高见。”
林晚晴端起茶杯,茶雾氤氲,是顶级的碧螺春。
她浅啜一口,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锦盒,心底的算盘却已飞拨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马夫人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青花瓷瓶,瓶身绘着缠枝莲纹,釉色莹润如玉。
“这是明永乐年间的青花缠枝莲纹压手杯,您看如何?”
林晚晴接过来,指尖轻轻滑过瓶身,细细端详。瓶底的“大明永乐年制”款识工整有力,纹路勾画流畅,确是不可多得的官窑真品。
“夫人好眼力,此物确是永乐官窑的精品。”
马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又接连打开了第二个、第三个……
林晚晴一一鉴赏,点评得恰如其分,既显露了学识,又未曾有半分炫耀,分寸拿捏得极好。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第八个盒子里的物件时,忽然顿住了。
那是一只玉镯。
通体温润,泛着羊脂般的光泽,镯身内侧,隐约可见一丝丝如血沁般的天然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