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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一片死寂,只有金属零件被拆开时清脆的碰撞声。
顾长风的视线在那堆被拆解得井然有序的零件,和那个正举着枪管对着灯光仔细端详的女人之间来回移动。
他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他戎马数年,什么奇人异事没见过,却没有一桩比眼前生的更挑战他的认知。
他准备了一整套循循善诱的说辞,从如何克服恐惧到如何稳定手腕。
可对方转眼就把他的教具给拆了。
拆得比军械所里最老资格的师傅还要利索。
“你……”顾长风喉结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挤出一个字。
林晚晴没抬头,手指翻飞,零件在她手中“哗啦”一下重新组合,快得像一场炫目的幻术。
“咔哒”一声,套筒复位。
她抬起眼,眸底的狡黠一闪而过,像只偷吃了糖的小狐狸。
“顾长官,你刚才说,这复进簧的磅数,是为了什么来着?”
顾长风的脸彻底僵了。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给一位闺阁小姐送来自卫的武器。
他是在一个真正的兵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
他试图维持住自己身为军官的威严,却现那口气不上不下,堵得胸口闷。
“……没什么。”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果断放弃了这个话题。
再问下去,他那点引以为傲的军事常识,恐怕要被她按在地上反复碾压。
林晚晴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指尖摩挲着枪身冰冷的金属质感。
今晚生的一切,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将她从商战胜利的狂喜中彻底浇醒。
暗杀名单。
同文会。
母亲的秘密。
这个时代,远比她想象的更危险,更血腥。
“他们想我死,我就偏要活得风生水起。”
她将手枪利落地别在腰后,用外衫盖住,动作干脆利落。
“我要让他们知道,杀我的代价,他们付不起。”
顾长风凝视着她。
她眼中的火焰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更冷静、更坚韧,足以将钢铁融化的东西。
“你想怎么做?”
“做生意。”林晚晴的回答简单直接,“做到让全世界的商人都知道我,做到让法兰西的贵妇名媛都排队等着我的布做衣裳。”
“到那时,我不再只是一个省城的商人。”
“我是一条能下金蛋的黄金贸易线。”
“动我,就是断了无数人的财路。”
她的野心,就这样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非但不令人反感,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魄力。
顾长风瞬间明白了她的逻辑。
这比任何单纯的武力保护,都要高明,都要坚不可摧。
“你需要我做什么?”
“老本行。”林晚晴冲他一笑,“当我的翻译。今天,我要给那个‘老佛爷’,再上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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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锦绣布庄”门前人头攒动,万人空巷。
林晚晴要开新直播的消息,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城。
经历过“普法剧场”和“走进科学”的洗礼,全城百姓对林大小姐的“千里镜”节目,抱有神迹般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