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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扬子江下,取你狗命。
血字歪扭,墨迹未干,一股仓促而暴戾的杀气扑面而来。
顾长风捏着纸条,指尖的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一言不,转身走到窗边,视线如刀,一寸寸刮过院外沉沉的夜色。
风吹过树叶,出沙沙的声响。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闯入者的、极淡的气息。
是个高手。
林晚晴反而从最初的惊愕中镇定了下来。
她捡起那支钉在门框上的黑色羽箭。
箭身入手冰凉沉重,箭头闪烁着淬过剧毒的幽蓝光芒,在灯下显得格外妖异。
“王参谋的人?”她问。
“嗯。”
顾长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
他从腰间拔出那把勃朗ng手枪,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卸弹匣,检查,再重新上膛。
“咔哒”一声脆响。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是这间屋子里唯一能让人心安的声音。
“看来我们的王参谋,不喜欢走商业流程。”
林晚晴将毒箭随手扔在桌上,像扔掉一根碍眼的鸡毛。
她甚至还有心情评价一句:“字写得真丑,毫无美感,拉低了杀手的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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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没理会她的俏皮话。
他走到电话旁,迅拨了几个号码,用一种林晚晴从未听过的简练口吻,低声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林公馆,a级戒备。”
“派两个小队过来,封锁周围三个街区。”
“查今晚所有离港船只,特别是去香港的。”
挂断电话,他才回过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林晚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不是在开玩笑。”他的声音很沉。
“我知道。”
林晚晴点头,她当然知道。
那支箭射入的位置,离她的脚踝,不过三寸。
她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姿态,去面对这个随时可能要她命的世界。
那一夜,林公馆外松内紧,黑暗中不知多了多少双警惕的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刺杀并未生。
王参谋的这支箭,更像一次嚣张的示威,一次来自军阀势力的傲慢警告:你的命,我随时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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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个上海滩都在谈论赵家的倒台,和林晚晴那个横空出世的“兴华实业救国基金”。
退货的电话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商行老板和实业家请求合作的拜帖,几乎堆满了林公馆的门房。
林晚晴正头疼地筛选着这些拜帖,佣人忽然通报,门口有位姓陈的先生求见。
“姓陈?”林晚晴一时想不起自己认识哪位姓陈的大人物。
“他说……他是您的故人,刚从法兰西回来。”
林晚晴的动作一顿。
一个几乎快要被她遗忘的名字,从记忆深处浮了上来。
当那个穿着笔挺三件套西装,头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捧着一束新鲜白玫瑰的男人走进客厅时,林晚晴还是恍惚了一下。
“晚晴?”
男人开口,声音温润,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欣喜。
“真的是你?我看了报纸,还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