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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关上了。
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像铡刀落下,斩断了什么。
门外,是顾长风决绝的背影,带着一身寒气。
门内,是林晚晴一个人的冰窖。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桌上那张合照,像一张被打湿的旧船票,再也登不上那艘名为“我们”的船。
她赢了家族,赢了舆论,赢了半个上海滩。
可现在,她感觉比在静安寺后山独自面对炸药时,还要冷。
那是一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无处可逃的寒意。
“大小姐……”
小桃端着热茶进来,看见林晚晴失魂落魄的背影,眼圈瞬间就红了。
“您……您别跟顾先生置气了,他也是为了您好……”
林晚晴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小桃,我是不是很过分?”
“我让他去粪坑里,为我捞一把刀。”
“现在,我却嫌那把刀脏,怕他被熏臭了。”
她缓缓闭上眼,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小桃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把滚烫的茶杯塞进她冰冷的手里。
就在这时,管家老陈拿着一份报纸,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是一种压不住的激动。
“大小姐!您快看!《启明旬报》!”
林晚晴接过报纸。
版面很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标题更小,平淡无奇——《一碗粥》。
记者陈文轩的笔,没有半句歌功颂德。
他只写那个在粥棚前跪下的干瘦老人,写他捧着粥碗时枯树皮一样颤抖的手,写他浑浊眼珠里滚落的泪。
那泪里,有屈辱,有感激,更有被当成人看待的震惊。
报道里写:“这不是一碗粥。它在告诉我们,在这座城市被遗忘的角落,还有人没有放弃我们。它点燃的不是炉火,是人心。”
文章结尾,只有一句话。
“三日后,外滩。我们不是去看一场表演,我们是去点亮一盏属于上海自己的灯。”
林晚晴捏着报纸的手,指节一寸寸白。
那颗被顾长风的决绝冻住的心,被这滚烫的文字,烫开了一道裂缝。
她抬起头。
眼里的迷茫和痛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清醒和决绝。
“老陈。”
“在。”
“联系上海广播电台,我要租下他们后天下午三个小时。”
老陈愣住:“广播电台?”
“对。”
林晚晴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弧度,带着破釜沉舟的锐气。
“报纸上的字是冷的,粥棚的暖意走不出几条街。”
“我要让全上海的人,都亲耳听见。”
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要办一场,全上海都能参与的,‘空中义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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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皮埃尔公馆。
“radio?livebroadcast?”
皮埃尔听完报告,那张英俊的脸拧成一团,像是刚吞了一只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