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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空气,因门外那整齐划一的军靴踏地声而变得粘稠。
每一记“咔咔”声,都像一柄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口。
顾长风背脊紧贴门板,侧耳倾听,他没有说话,但那骤然收紧的下颌线,已说明了一切。
“多少人?”林晚晴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已悄然扣上了腰间那把勃朗宁手枪冰冷的枪柄。
“至少一个班的兵力。”
顾长风回头,目光在陆少卿和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苏婉儿脸上一扫而过,
“带她们从密道走。”
“你呢?”
“我断后。”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不行。”林晚晴想也不想,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指尖的冰凉透过皮肤,传递着她的坚决,“要走一起走。”
顾长风垂眸,看着她紧抓自己的手,那双总是藏着风暴的眼眸深处,竟难得地漾开一圈极浅的笑纹。
“晚晴,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他抽回手,顺势将她推向陆少卿的方向,语气不容置喙。
“带她走。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冰冷僵硬的鸟语,通过扩音器传了进来,带着金属的嗡鸣。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东洋帝国士兵包围!三分钟内,出来投降!”
墙角的李翠花听到“帝国士兵”四个字,瞬间崩溃,一股骚臭的液体迅浸湿了她的裤裆,喉咙里出被扼住脖颈般的“呜呜”悲鸣。
林晚晴死死盯着顾长风宽阔的背影,大脑以前所未有的度飞转。
走?
东洋人既然敢在法租界如此张扬地围堵,就说明他们已经撕破了脸,密道外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打?
对方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而他们只有两把手枪,无异于以卵击石。
等死?
她林晚晴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词。
忽然,她笑了。
那笑容在地下室昏黄的灯光下,绽放出一抹近乎妖异的冷静与疯狂。
“顾长风。”
“嗯?”
“信我一次。”
顾长风转过身,眉头微锁,不明所以。
林晚晴已经走到了那台小功率电台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金属外壳。
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仿佛燃着两簇幽幽的鬼火。
“他们想让我死得悄无声息。”
“我偏要死得轰轰烈烈,让全上海,都成为我的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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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
地下室的门被一脚暴力踹开!
木屑飞溅中,十几个端着三八大盖的东洋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了屋内的每一个人。
为的是个身材矮壮的东洋军官,名叫山本一郎,是藤原敬二麾下专门处理脏活的爪牙。
“林小姐,久仰。”
山本一郎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三角眼里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得意,
“藤原先生好意请你喝茶,你却不识抬举,真是遗憾。”
林晚晴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得不像一个被枪指着的人。
“山本先生这是要绑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