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靖杰点头,转向云澜和钟离墨:“准备好了吗?”
两人同时点头。钟离墨的骨杖在地面划出一个复杂的符文,形成一层淡金色的意识防护罩。云澜则在三人之间编织了灵纹链接,确保他们即使进入记忆空间也不会失散。
“那么,我们进入。”
严靖杰率先踏向裂隙。在触碰扭曲光球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整个人被拉伸成无限细的丝线,穿过时间的针眼。然后,脚踏实地感回归。
他睁开眼睛,现自己站在一座白色高塔的顶层平台上——正是墨衡大师描述的那座塔。天空是奇异的双色:一半是深邃的星空,一半是流动的霞光。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灵能的浓度是现在的百倍以上。
云澜和钟离墨随后出现,两人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这里就是……第一纪元的仙土?”云澜环顾四周。高塔周围是连绵的建筑群,风格与现在的四界建筑截然不同:更多的曲线,更少的直角,所有结构似乎都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
“不完全是。”钟离墨指向远方,“看,有些建筑是半透明的,边缘模糊。这证实了我们的猜测:这里是记忆空间,不是真实的历史场景。是某个或某些意识碎片对过去的重构。”
他们小心地探索平台。很快现,这个记忆空间似乎是“凝固”的——远处的人影如同雕像般静止,云朵悬停在空中,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在他们接近某些特定物体时,那些物体周围的时间才会开始流动。
“记忆的触点。”云澜分析道,“就像火种库中的记忆果实,需要特定的刺激才会激活。”
严靖杰走向平台边缘的栏杆。那里站着一个静止的人影,正是墨衡大师看到的年轻雕刻者。当严靖杰距离他三米时,人影突然“活”了过来。
雕刻者转过身,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他开口说话,用的是那种古老的语言。但这一次,三人都听懂了——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通过意识直接理解。
“你们终于来了,后来者。”雕刻者的声音温和,“我是星痕,最后的法则雕刻师之一。我留下这段记忆,是因为我们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可能毁灭所有后继文明的错误。”
星痕走向平台中央,那里悬浮着那块巨大的雕刻晶石。他的手指轻触晶石表面,上面的图案开始光、旋转、扩展成三维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展示的是第一纪元文明的巅峰时刻:他们掌握了直接改写局部法则的能力,可以随心所欲地塑造物质、能量、甚至时间本身。城市悬浮在空中,河流逆流而上,季节在同一片土地同时存在。
“我们以为自己成为了神。”星痕的声音中带着苦涩,“我们改造世界,改造自己,甚至试图改造宇宙的基本法则。但有一件事我们忽略了——法则是有意识的。”
“法则……有意识?”云澜难以置信地重复。
“更准确地说,法则与意识是同一本源的不同表现形式。”星痕解释,“当我们过度干涉法则时,实际上是在干涉意识本身。最终,我们撕开了一个缺口——虚空裂隙。”
投影画面变化,展示出裂隙打开的瞬间。那不是一个能量裂缝,而是一个“逻辑裂缝”,一个“因果断裂点”。从裂隙中涌出的不是物质或能量,而是……“不可能性”。
“虚空生物是法则的癌症,是逻辑的悖论实体。”星痕继续,“它们不能被理解,因为理解需要逻辑,而它们本身就是对逻辑的否定。它们存在的唯一目的,是将一切有序转化为无序,将一切可能转化为不可能。”
第一纪元的文明奋起抵抗。他们动用了所有知识、所有力量、所有智慧。但对抗“不可能”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你越是用逻辑的手段对抗,它就越是强大。
“最终,我们意识到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放弃。”星痕的投影开始变得不稳定,记忆空间出现波动,“不是放弃抵抗,而是放弃‘理解’。我们必须创造一个绝对非逻辑的封印,一个基于纯粹直觉、情感、艺术的封印。逻辑无法封印反逻辑,只有非逻辑可以。”
他指向晶石上的雕刻:“这就是封印的核心。它不是法术,不是技术,而是……一诗。一用物质、能量、时间、空间共同书写的诗。我们倾尽整个文明的艺术创造力,将‘不可能被封印’这个概念本身,转化为一件艺术品。”
画面中,无数第一纪元的生灵聚集在回音谷——当时它还叫“共鸣圣谷”。他们不是用力量对抗裂隙,而是开始歌唱、舞蹈、绘画、雕刻。每一个创造行为都在对抗“不可能”,因为创造本身就是对“不可能”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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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裂隙开始收缩。虚空生物的形态变得不稳定,它们无法理解这种非逻辑的攻击。
“封印成功了,但代价是……”星痕的身影开始透明化,“所有参与者的意识都融入了封印本身。我们成为了封印的一部分,永远守护着裂隙,防止它再次打开。我们的记忆化为尘埃,散入天地,等待着有一天被后继者现。”
他最后看向严靖杰三人:“这就是灵殇尘的真相——我们是自愿成为囚笼的囚徒,用自己的永恒监禁,换取你们这些后来者的生存机会。”
记忆空间剧烈震动,开始崩塌。
“等等!”严靖杰急忙问道,“如果灵殇尘是封印的一部分,那我们现在提炼它、使用它,会不会破坏封印?”
星痕的身影几乎完全透明,但他的声音依然清晰:“封印需要维护。经过亿万年的流逝,它已经开始弱化。你们的出现不是威胁,而是……机会。第一纪元用艺术封印了裂隙,但艺术需要被欣赏、被理解、被传承才能真正存在。你们提炼灵殇尘,接触我们的记忆,实际上是在为封印注入新的生命力。”
“可是那些时间裂隙、记忆污染……”
“副作用。因为你们还没有学会正确的方式。”星痕最后说,“艺术不能被强行分析,只能被感受;记忆不能被机械传输,只能被共情。找到那个平衡点,后来者。找到理解与感受、知识与直觉、逻辑与艺术的平衡点。那是我们失败的地方,也是你们必须越的地方。”
白光吞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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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靖杰猛地睁开眼睛,现自己躺在回音谷营地的医疗床上。云澜和钟离墨躺在旁边的床上,还在昏迷中。
“你们只进去了二十三分钟。”墨衡大师站在床边,手中拿着监测数据,“但脑波显示,你们经历了相当于数年的主观时间。记忆空间的时感与现实完全不同。”
严靖杰坐起身,感到一阵强烈的认知失调——他清晰地记得与星痕的对话,记得第一纪元文明的辉煌与悲剧,但同时又知道那只是二十三分钟前生的事。
“其他人怎么样?”
“钟离祭司三分钟前苏醒了,但出现了严重的时感错乱,坚持认为已经过去了七年。云澜还在深度意识沉浸中,不过生命体征稳定。”
就在这时,云澜的监测仪器出警报。她的脑波突然变得极度活跃,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她进入了记忆回溯状态!”墨衡大师立即启动意识稳定程序,但效果甚微。
严靖杰冲到云澜床边,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意识与她链接。在链接的瞬间,他被拉入了云澜的意识空间。
那是一片混乱的记忆漩涡。云澜自身的记忆、火种库中吸收的他人记忆、刚刚经历的第一纪元记忆,三者交织碰撞,形成了可怕的意识风暴。她在风暴中央,努力维持自我的边界。
“云澜!听得到吗?”严靖杰用意识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