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挑起如瀑垂落的黑,捻着,缠在指尖。
她怎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卿芷在她看来是个太干净的人,远离权力、争锋、脏污的勾心斗角,她安然地走自己的路,抱着那把剑,宛若要如此永远地孤寂下去。
很快,忘了她,忘了西域这段经历,忘了她曾意欲泼她身上的滚烫的爱恨。
也好。她亦不必知道,如此她们可以保持着一种纯粹而脆弱的关系,自己或许真的会慈悲允许她走。卿芷也不会虔诚地爱她、依靠她。
却有些失望与恼怒。为何不爱她?她分明也应该如其他人一般,对她俯称臣!她凭什么——
“唔……”
靖川想得出神,手里慢慢为卿芷编着辫子。
不高兴了,下意识手一扯,卿芷疼得轻轻叫了一声。
靖川不可置信地松手,转过头,正看见卿芷垂下眼眸,显得格外委屈。
怎么这样娇气?
果然最初的猜测没错,她是个活了几百年的狡猾的老妖怪。
一举一动,似都在顺从地讨好她。
只是片刻,又恢复到清冷的模样,仿佛刚刚是错觉。
欲拒还迎,玩得明白。
卿芷眨了眨眼“怎么了,靖姑娘?”
“没什么。”靖川又转过去,继续缩她怀里。
一双手轻轻绕过来,未曾触碰到,只虚虚地环住她,免得她彻底没了骨头,软成一滩,融化在怀里。
卿芷低语“我却觉得,你有心事。今夜不高兴么?”
“阿卿打算何时走?”靖川却问。
“靖姑娘要赶我走了?”
“……油嘴滑舌。”靖川轻笑,“不赶你走。你愿意留着,便待在这。”
只怕她想走,都走不了。
“喝过安神茶了?”
“不曾断。想到一走便不再有这样的心意,舍不得错过一杯。”
卿芷闭起眼,缱绻地靠在靖川肩上。
少女身体暖和,抱着跟手抄一样暖和,在茫茫的冷夜里是种慰藉。
她对西域人而言单薄又娇小,但在卿芷眼里,比大多中原人更结实有劲。
恰到好处的肌肉将她身体线条衬得柔和丰满,尤其是腰腹与大腿。
此刻视线顺着裸露的肩慢慢往下,才现这衣袍似乎侧边宽松了些,能看见隐约的侧乳的轮廓。
卿芷别开目光。瞥见纸面,看见靖川写下的、她的名字。笔画认真得稚拙,好像少女长大了,她某个部分却留在字里,未一同成长。
温存之间,思量不断。
她依着她,她却仍猜着。
回神时,靖川竟窝在她怀里,呼吸均匀起来。
到底又不忍了,纵不通人间世故,也知道作为圣女日夜操劳。
卿芷叹了一声,将靖川裙摆慢慢理好。
洁白长裙的侧边,有一排交叉金线——端庄、雅致。
她怎能猜她是那个放荡不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