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没什么力气的拳,从松软的皮质沙发上站起身来。
何管家正是这时敲的房门,他轻叩两声后就耐心在门外候着,一直等到岑星晚耗尽抵抗,慢吞吞过来开门才轻声出言:“岑小姐,打扰到您休息了吗?”
岑星晚对这般恭敬的态度和称呼都深感不适,她张了张唇,还是硬着头皮忽略掉这股异样的感觉,轻轻摇了摇头。
何管家立即欣喜地笑了瞬:“那等我把少爷叫醒,我们就一起回李家。”
少爷……
想到刚才走廊那两位富商太太对这位李家小少爷的描述,岑星晚脸上的反感意味更重。
何管家正巧在这时转身,没发现岑星晚的异样。
他穿得很像老派西式古堡里的管家,说是去找少爷但其实并没走多远,而是径直走到对面休息室门前,像方才那样轻叩了两下。
岑星晚眼眸一闪,下意识将视线远离房门。
这种养尊处优下来的少爷脾气一般都算不上好,何况她的身份……
岑星晚不免有些紧张。
厚重的房门静滞数秒,何管家有些疑惑地推开门走进去,半分钟后才有些尴尬地替他打圆场。
“少爷好像已经先一步坐车离开了。”
“他平时……不这样的。”
岑星晚理解地朝他微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房门将将阖上,何管家蜷臂示意她先走,擦肩而过的瞬间,岑星晚余光略过房内,
她望见休息室的真皮沙发上搭着条松松垮垮的黑色球衣。
忽略掉褶皱,上面刺绣的数字隐约像是“23”
男生狭长的眸微眯,唇角噙着丝冷笑,整张脸透露着风雨欲来的恐怖感。
岑星晚眉梢紧了紧,没忍住悄悄将鞋尖往后挪了半寸,再抬起头时漆黑的眼珠写满了真诚:“对不起哥哥,我刚才脑子短路了,这是给你的——”
梅子水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超模哥已经硬梆梆甩上了门。
嘭的一声,巨响回荡在整个走廊。
岑星晚被这声音震得炸毛,瞳仁颤抖,火速干了手中碍事的梅子汁,飞奔下楼。
一直逃窜到楼下厨房,她才站定缓过神。
李清予刚刚的表现可以说是十分冷漠,好像她这般炸裂的发言也不能让他动容。
比想象中要难搞许多。窗侧净透的银扇叶片像一簇簇初冬的雪粒混在翠色藤蔓中,窗下波涛依旧。
岑星晚再回过神时,房内已经空无一人。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她两分钟前收到的消息。
妈妈走后,岑星晚考虑再三还是在微信上问出口。
她问妈妈:你喜欢李叔叔吗?
岑如云回复她一串“……”为首的保镖向李妄山颔首示意后,语气平稳道:“李董,司机已经侯在宴厅外了,依照您之前的计划,现在就该动身了。”
岑星晚猛地抬头看向妈妈,岑如云叹了口气,走上前安抚地摸了摸她头发:“正好这段时间你不用再回学校,在李叔叔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有事在手机上跟妈妈联系。”
岑星晚张了张唇,目光在李妄山和岑如云身上来回打量,想问什么都觉得不合时宜。
岑如云和岑星晚对视片刻,似乎是觉得她已经接受了这般安排,正要一前一后跟李妄山出去,忽地又看见身侧男人驻足在原地。
像是刚想起来什么,李妄山踩住质感考究的暗漆色皮鞋,回头冲岑星晚笑道:“对了,我儿子也在家,他叫李清予。”
“你可以叫他哥哥。”
然后又发了一条:我只爱你爸。
岑星晚盯着那一串疑似代表了妈妈无可奈何的省略号,神情微敛。
不爱却不得不跟随的女人,整装待发的黑衣保镖,男方只手撑天的经济条件,初到异地一掷千金设宴接风,多年老友……
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居然汇总成了一套标准的中年风强取豪夺霸总文!
岑星晚幽怨地抓了抓头发,又想起刚才自己的炸裂开场白。
她站在厨房凉润的橱柜前,盯着水槽不发一言。
直到过了两分钟,岑星晚才慢慢将手中的马克杯洗干净归到原位。
静悄悄做完清洁,岑星晚又拐到刚才的何管家休息室,轻轻敲了两下门。
何管家的休息室比一般人家里还大,里面单独隔了间给他做评书收藏的影碟厅。
这会已经落日,恐打扰到主顾休息,他并未扣耳机躲在影音室,而是捧着张报纸在沙发看得起劲。
听到敲门声后,何管家迅速起身开门,看见门外如霜打了茄子般蔫巴的岑星晚,他目光转为怜惜,像是早有预料。
“碰壁了吗?刚才你走的急,没听我把话说完。”还以为她是在为刚才的闹剧伤神,何管家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回她。
李家有自己的汽车品牌,有些回收车辆修理后应该有卖到附近驾校的。何钟看着她关切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