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已预演了无數次陆知行被澆成落汤鸡的狼狽模样,那份想象帶来的快感让他几乎要笑出声。
然而,当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时,林意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臉上。
一个刻意壓低却无比熟悉的声音穿透门缝钻了进来:
“林意!”
是柏初!
林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頂,又在下一秒冻结!
是柏初!他怎么会来?!
他愿意违背他爸爸的话来见我!!!
巨大的幸福感几乎淹没了他。可就在这狂喜的頂点,他的目光猛地捕捉到门外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那只属于柏初的手,正自然地搭上门板,即将向内推动!
门上的水盆!
林意脑中警铃炸响,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反应!
他像离弦的箭一般弹射而起,几乎是扑了过去,用尽全力撞向那扇虚掩的门!
门框上发出闷响。
同一刹那,那盆蓄势待发的冷水連同沉重的黄铜盆,帶着泰山壓顶之势,“哗啦”一声巨响,兜头盖臉地倾泻而下!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将他从头澆到脚,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了一下。
紧接着,“哐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沉甸甸的铜盆狠狠砸在他的头顶,又弹落在地毯上。
剧痛从头顶炸开,眼前金星乱冒。
冰冷的水珠沿着发梢、臉颊、脖颈迅速滑落,浸透了身上价值不菲的丝绸睡衣,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
若是从前,养尊处优的林小少爷遭遇这等“无妄之灾”,定要掀了屋顶大发雷霆。
可此刻,林意根本顾不上头顶的钝痛和被浇了满身水的狼狈。
他甩开糊在脸上的湿发,看到门外的柏初时,心底涌起的竟是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感动!
“柏初!”他声音带着沙哑和无法抑制的激动。
他不管不顾,像一个終于找到靠山的可怜孩子,张开双臂就朝柏初扑去。
然而,他的拥抱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硬生生截停。
陆知行不知何时出现,手里稳稳拿着一个一看便知价值連城的古董花瓶。
他神情淡漠,一手握着瓶身,另一手则将厚重的花瓶底座精準地抵在了林意湿透的胸口,阻止了他前进的每一步。
柏初蹙起眉头,看着林意狼狈的样子和被如此对待,忍不住出声提醒陆知行。
“别这样。”
陆知行却置若罔闻,“我可是为他好。林意,你现在如果接触到柏初或者叶叔叔,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的。”
“……”
林意满腔的激动和喜悦瞬间被这盆现实的冰水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翻腾的怒火。
他狠狠地剜了陆知行一眼。
他当然知道这个命令出自谁手,那个他连腹诽都要掂量后果的大人物。
该死的陆知行!
林意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咒骂,嘴唇却紧紧抿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柏初一听便了然,随即眉头皱得更紧。
又是他爸爸!
那股子独占欲和醋劲简直幼稚到不可理喻,甚至比不懂事的孩子还要蛮横无理。
他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好了,我们先进去商量一下怎么走。”
二人也明白不能长时间逗留在走廊,于是听话地进了房间。
关门的时候,林意特意上了好几道鎖,确保门不能被轻易打开。
关好门后,他再也无法忍受这身被水浇透的衣服,他生气着脸,对陆知行命令道:“陆知行,你轉过头去!我要换衣服!”
陆知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哈?”
柏初却觉得这要求天经地义。一个湿透的omega在两个alpha面前换衣服,避嫌是最基本的常识。
他没等林意再开口,便自然地轉过身去,同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陆知行,示意他也照做。
陆知行眼看着柏初转过来身,便也慢悠悠地转过了身,背对着林意。
两个人默契的一幕却无意间激怒了林意。
“柏初!”
他声音拔高,带着被忽视的委屈,“我没叫你转过身去!
听到这句话,柏初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