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就用他吧。”
“是,家主,我这就派人去通知
严府西跨院,又唤作门客院。
这里不仅豢养着众多幕僚,更蓄养着一批刀口舔血的杀手,严府明面上不便出手的事,皆由这群人操办。
去年冬月,院门里来了个怪人,名唤专诸。
当其他杀手每日晨昏必在演武场挥刀练剑时,唯有他整日蜷缩在西北角的草棚里,裹着件洗得白、补丁摞补丁的粗布短打和一柄形制古怪的短剑。
久而久之,西苑就传出了“专猪”的外号,不过好在严府家大业大,并不差他一口吃食,加上他从来也不在房屋内居住。
管事之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他是个混白食的家伙,今日依旧是如此。
此时的管事正无聊的靠在廊柱上打盹,鼻尖萦绕着艾草与铁锈混杂的气味,眼皮子底下尽是晃动的骷髅头影子——不知是哪个杀手又将练功用的头骨串成风铃,此刻正被穿堂风撩拨。
“啪嗒”一声,管事的下巴磕在胸前,猛地惊醒。
他揉着酸涩的眼角,忽见二长老的龙头拐杖正碾过满地青苔,雕花鞋头沾满草屑,显然已在廊下站了些时候。
“二、二长老!”
管事慌忙整理衣襟,袖中滑落半块霉的炊饼——那是他从专诸草棚里顺来的,想着逗弄这个怪人取乐,此刻却在鞋底碾成了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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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长老的目光扫过他脚下的炊饼渣,落在西北角的草棚上。
“家主有令。”
二长老的声音像浸了冰水。
“唤专诸来见。”
管事咽了口唾沫,望着草棚里蜷成虾米的身影,随即快跑向草棚道。
“专猪!二长老召见!还不醒醒。”
草棚里响起布料摩擦声,却不见人应答。
管事正要作,忽见一道黑影打着哈欠慵懒走出。
“谁啊,大早上扰人清梦。”
专诸揉着眼睛走出草棚,乱如鸟窝,左耳的野菊残瓣摇摇欲坠。
他光着脚,脚趾缝里嵌着草屑,腰间的鱼肠剑鞘歪在一侧,恰似他此刻混沌的眼神。
管事见他这副邋遢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怒斥。
“放肆!这位可是二长老。”
专诸斜睨着管事,左眼刀疤下的瞳孔微微收缩,嘴角扯出个懒洋洋的笑。
“二长老?严府的长老们不是都该在祠堂里供着吗?”
他打了个哈欠,露出缺齿的牙床。
“找我作甚?”
听此,二长老轻笑了两声,随即他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纸,掷向专诸。
“专诸,这些时日,严府带你不薄,家主想请去你杀一个人,事后成功后奖赏纹银三百两。”
“此人名为沈同真,是一名锦衣卫千户,不知你可否有兴趣!”
专诸懒洋洋地接住纸卷,指尖触到羊皮上暗纹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严府秘库的标记,寻常杀手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随即他展开画像,沈同真的面容跃然纸上,飞鱼服上的绣春刀纹路清晰可见,连眉骨处的那颗痣都描绘得分毫毕现。
“画得不错。”
专诸用指甲刮了刮画像上的绣春刀,皮屑混着墨粉簌簌掉落。
“比黑市的悬赏令都精致。”
“此人,我应下了。”
“纹银三百两就不必了!权当是我的饭资罢了。”
说着,专诸也再次回到草棚中,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向之前一样躺下,而是抽出腰间的短剑狠狠的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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