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脸出色,所以只好做一些场面上的事,久而久之,这套虚伪的东西学了不少。”谢尔曼随意谈天,没多少隐瞒。
“虚伪的东西?你会觉得这些礼仪虚伪?”萧冰好奇地问。
谢尔曼:“难道不是?不过我本就是个虚伪的人,从头到尾都假得很。”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下,不动声色地将所有情绪都吞了进去。
萧冰见此也随了一杯。
谢尔曼似乎已经喝了很多酒,有些微醺了,他淡淡说道:“至于那些真的东西,也没一样能拿得出手的,大家瞧不起我,不是很正常的事?”
萧冰想起了夏与星和钟无应对他的评价,以及远离他的警告,一时无言。
除了因为外貌而喜欢他的粉丝,被这样多的人讨厌警惕着,无论是谁,都会很难过吧。
“抱歉。”萧冰说:“我安慰不了你。”
听到这儿,谢尔曼笑了,即使是微醺,他也保持着那副高贵的样子。
“我不需要安慰,能有人愿意坐在这里,听我讲一些真话,就已经很好了。”谢尔曼真诚地说,至少在此时此刻,他给人的距离不再那么远。
“你似乎,很孤单。”萧冰斟酌着开口道。
“孤单?在生活的地方成为异类,谁不孤单。”谢尔曼笑着说:“若说孤单,我恐怕比不过你们失衡者。被整个联邦敌视的滋味,更不好受吧?”
萧冰:“……”
萧冰:“确实不好受,但在失衡者学院,感觉还好。”
“据我所知,在失衡者内部,你们之间也不怎么交流,跟平衡者完全不一样。”谢尔曼难得跟失衡者聊天,似乎对由失衡者组成的学院充满了好奇。
“是这样,所以学院会强制我们进行一些社交,还有社交学分,不够的话毕业都是问题。”
“据说还要找到自己的锚?”谢尔曼如蓝色湖泊一般的眼睛静静看着萧冰。
“对,这是失衡者一生中最重要的课题。”萧冰提起这个话题来,心下有些焦急,眼见钟无应就快毕业,她还没有成为他的锚,他该不会又要延毕了吧。
“你和钟无应?是彼此的锚?”谢尔曼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现在还不是,但我们确实是结对伙伴。”萧冰顿了顿,又好似自言自语道:“明明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呀,不知为何还是没有成为彼此的锚。”
“不行就换一个。”谢尔曼说:“反正你不急。”
萧冰摇摇头,“那可不行,钟无应是我的伙伴,更是我的导师,他对我恩重如山。”
谢尔曼本平静如水的眼眸里,泛起一丝说不上羡慕,还是嫉妒的涟漪。
他敲了敲旁边的圆桌,将萧冰的注意力引回。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谢尔曼郑重其事道。
萧冰:“你说。”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即使我是个没什么用的人。”谢尔曼的语调异常缓慢,一字一句地说道,虽是问句,却有种不容让人拒绝的味道。
萧冰晃神,想起大家对她说的话,“所以我真的很符合你的审美,对么?”
谢尔曼笑了,“没错,确实如此,我很喜欢你。”
这样轻而易举说出口的喜欢,没让萧冰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她平静地说:“抱歉,目前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跟你有没有用没关系。”
“那是因为钟无应?你喜欢他?”谢尔曼直言道。
萧冰呼吸一窒,缓了一会儿,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说:“不,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谢尔曼叹息一声,放下酒杯,略带恐吓地说:“拒绝我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欺骗我的后果更严重。”
萧冰不甚在意地笑笑,“你可是王子殿下,怎会如此小肚鸡肠。”
这时,场外传来了欢呼声,谢尔曼向外瞧了眼,温柔地说:“颁奖快开始了,去吧,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跟你聊天很愉快。”
“好。那我走了。”萧冰踩着高跟鞋,急急忙忙,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谢尔曼一人坐在角落的阴影里。
谢尔曼再度举起酒杯,在手里把玩着,啪得一声,酒杯的杯柄应声而断,酒洒了一桌子。
谢尔曼任酒水流淌,落在阴影处的脸上晦暗不明。
……
萧冰在此次星野颁奖典礼中,拿到了最佳具象师的奖项,她上台领奖,看着颁奖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和不停闪耀的灯光,心中居然涌上一丝恐惧。
她这才发现,其实她和大多数失衡者一样,并不喜欢万众瞩目的样子。她更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直播、做任务,而不是站在熙攘的人群里,也许,这就是这类行业里失衡者很少的原因吧。
萧冰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忙忙下了台,也没有再和其他人交流,便离开了。
外面,钟无应正在等她。
“没想到,你平时冷冰冰的,这时候却会来接我。”萧冰坐上钟无应的悬浮车,搓了搓冻红的胳膊。
钟无应默默打开暖风,他说:“人多,危险。”
“谢谢你陪我来。”萧冰真心实意道,可转而想起结对和锚的事,又有些无奈,“无应,如果我帮不到你,你延毕了怎么办?”
钟无应依旧秉持着手动开车的习惯,一边开车一边说:“无事,不过是延毕。”
“你总是这样云淡风轻。”萧冰缩在座位里,“我可不像你一样心态好,如果真的延毕了,我会很自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