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的黑暗,如同实质的浓墨,吞噬了所有光线和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狂暴的风雷气息。地面崎岖不平,布满了倒塌的梁柱、碎裂的巨石,每一步都可能触隐藏的禁制或陷入陷阱。
沈渊踉跄前行,眼前阵阵黑,耳中嗡鸣不断。体内,七绝腐心毒与蚀魂散的混合毒性,如同跗骨之蛆,与强行催动的涅盘意境激烈对抗,每一次灵力流转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经脉受损,金丹黯淡,肉身多处焦黑淌血,流云金缕衣早已失去光泽,逆命阴阳印也灵性大损,沉入丹田温养。
身后,赤阳焚天阵的光芒正在蔓延,炽热的气浪和赵无痕等人充满杀意的灵识,如同跗骨之蛆,紧紧锁定着他。
“沈渊!你逃不掉的!乖乖受死,老夫还能给你个痛快!”赵无痕的咆哮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带着刻骨的恨意。
沈渊充耳不闻,将最后一丝清明注入神识,全力催动逆命之力,如同盲人探路,在黑暗中艰难地寻找着一线生机。他胸口的黑色玉佩,在这种极致的危机和浓郁的古迹气息刺激下,竟开始散出微弱的、持续的温热感,并隐隐指向通道的某个方向。
“是那边吗……”沈渊没有犹豫,强提一口气,朝着玉佩感应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去。
通道曲折向下,似乎通往地底深处。周围的环境越阴冷,但那种狂暴的风雷气息却越来越浓郁,甚至能听到隐隐的、仿佛来自远古的雷鸣与风啸。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中央,是一个直径约百丈、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深渊之中,并非黑暗,而是翻滚着青紫色的风雷能量,如同沸腾的雷池风眼!无数细密的青色风刃和紫色电蛇在其中穿梭、碰撞、湮灭,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仅仅是站在边缘,那逸散出的能量余波,就让重伤的沈渊感到一阵阵心悸,仿佛随时会被撕成碎片!
而在深渊的正上方,悬浮着一座完全由青色玉石和紫色雷晶构成的、残破不堪的古老祭坛!祭坛布满了玄奥复杂的风雷符文,许多已经黯淡、断裂,但核心区域,依旧有微弱的光芒在流转,似乎在艰难地维持着某种平衡,镇压着下方那狂暴的能量深渊。
祭坛中心,供奉着一尊一人多高的、通体青紫、似玉非玉、似晶非晶的雕像。雕像刻画的是一个面容模糊、长飞扬、双手虚托、仿佛在驾驭风雷的古朴道人形象。雕像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痕,许多地方已经缺损。
更让沈渊心神剧震的是,他胸口的黑色玉佩,此刻灼热得几乎要烫伤皮肤!强烈的共鸣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这共鸣,并非针对雕像本身,而是……雕像虚托的双手之间,那悬浮着的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暗金、表面刻满细密风雷云纹、边缘略有缺损的……令牌?!
那令牌的材质、纹路、散出的古老气息,竟然与他之前在青岚城宝库得到的、那块神秘的未知金属碎片,以及星陨前辈留下的信息碎片,隐隐有着某种同源之感!
“这是……逆命信物碎片?不,更像是一种……‘风雷使者’的身份令牌?与逆命传承有关?!”沈渊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难道这风雷宗,也与上古那场战争、与逆命使者有关?
就在这时,身后的通道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破空声!
“在这里!”
“他进了这个洞窟!”
“小心!前面能量很狂暴!”
赵无痕带着五名金丹长老和两名帮手,追了进来。他们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尤其是看到那翻滚的风雷深渊和残破祭坛时,眼中都露出了惊疑和贪婪之色。
但随即,他们的目光就锁定了站在深渊边缘、气息奄奄的沈渊,以及……祭坛上那枚散着奇异波动的暗金色令牌!
“那是……什么宝物?”一名赤霄派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炽热。
赵无痕也看到了令牌,他虽然不认识,但本能地感觉到那令牌不凡。不过,他此刻最想做的,还是杀了沈渊!
“先杀了那小杂种!再去取宝!”赵无痕厉喝,生怕夜长梦多。
“是!”众人应声,立刻散开,呈半圆形,朝着沈渊逼来,封锁了他所有退路。身后的通道已被赤阳焚天阵封锁,前方是狂暴的风雷深渊,两侧是坚硬的洞壁,沈渊已然是瓮中之鳖!
沈渊背对深渊,面对步步紧逼的强敌,脸上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祭坛上的令牌,又看了一眼胸口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赌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祭坛方向,嘶声喊道:“风雷宗的前辈!弟子沈渊,身负逆命传承,遭奸人追杀,误入此地!恳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声音在洞窟中回荡,带着一丝悲怆和希冀。
赵无痕等人先是一愣,随即嗤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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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沈渊,你是吓傻了吗?对着一个破雕像喊前辈?这风雷宗都不知道覆灭多少万年了!”赵无痕狞笑,“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受死吧!”
说着,他手中赤色长剑爆出刺目火光,就要一剑斩出!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
祭坛中心,那尊布满裂痕的青紫色雕像,仿佛真的被沈渊的话语和玉佩的共鸣所触动,竟然猛地一震!雕像那双虚托的双手之间,那枚暗金色的令牌,骤然爆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
“嗡——!”
一声仿佛穿越了无尽岁月的古老嗡鸣,响彻整个洞窟!
紧接着,那枚令牌化作一道流光,竟然脱离了雕像的双手,如同乳燕归巢般,主动朝着沈渊疾射而来!
沈渊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令牌入手温润沉重,触感与他之前得到的那块金属碎片极其相似,但更加完整,其中蕴含的能量和信息也更加浩瀚!一股庞大的、精纯的、带着风雷属性的信息流和能量,瞬间涌入他的脑海和身体!
【获得‘风雷令(残)’,上古风雷使者信物,蕴含部分风雷宗核心传承与‘风雷本源印记’。持有者,可视作风雷宗隔代传人,于风雷宗遗迹内,可获得部分权限与加持。】
信息一闪而过,但更让沈渊惊喜的是,令牌入手的瞬间,他体内那肆虐的七绝腐心毒与蚀魂散毒性,竟然被令牌散出的精纯风雷之力强行压制、驱散了一部分!虽然未能根除,却让他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更重要的是,他枯竭的灵力,也仿佛注入了一股清泉,恢复了一丝!
而与此同时,那尊雕像在令牌飞离后,表面的裂痕迅扩大,最终“咔嚓”一声,彻底崩碎!
但在雕像崩碎的瞬间,一道模糊的、由青紫色光芒构成的道人虚影,却从碎片中升腾而起,悬浮在祭坛上空!虚影虽然模糊不清,却散出一股浩瀚、威严、仿佛能掌控天地风雷的恐怖气息!
“何人……惊扰吾之沉眠……扰吾风雷宗清净……”虚影出宏大而沧桑的声音,如同九天雷霆,震得整个洞窟嗡嗡作响。
赵无痕等人脸色瞬间惨白!元婴威压?!不,比一般的元婴威压更加古老浩瀚!这至少是元婴后期,甚至可能是化神期强者留下的一缕残魂或意念!
“前……前辈……晚辈等人,无意冒犯……”赵无痕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躬身行礼,想要解释。
然而,那道人虚影的目光,却似乎无视了他们,直接落在了手握风雷令、身上还残留着逆命玉佩气息的沈渊身上。
“逆命……传承者……风雷令……认主……”虚影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欣慰和感慨,“既然……你唤醒了吾……又得风雷令认可……便算是……吾风雷宗……最后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