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七,榷州初雪。
停驻在古堂里码头的渔船桅杆挑碎了漫天琼玉,蓑衣结成冰甲的老艄公摇着竹竿将船缓缓驶向岸边,立刻就有穿着粗糙纸裘的汉子嬉笑上前,接过老艄公手里的绳子拴在桩上。
“徐公,可曾将大哥接回来?”
人群中一位面色枯黄,身形消瘦的男子走了出来,目光锐利的望向老艄公。
老艄公踏着小船来到岸上,抖了抖身上积雪,哈出一口热气,平静道:“老夫办事何曾失利过?”
话音刚落,便从船篷中走出来一位衣衫褴褛却尽显威严的男子,望着岸上众人关怀的眼神,男子哈哈一笑,三两步跳到岸上,与众人一一来了个熊抱。
“大哥,此行没受苦吧?”
枯黄男子眼眶有些湿润,大哥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粗布麻衣,料想此趟遭了不少罪,他又连忙呵人去取新的纸裘过来。
男子接过纸裘,轻轻的披在肩上,搂着枯黄男子道:“区区一点苦算得上什么,这次我可是给大家伙带来了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大哥你快说吗,让弟兄一起跟着乐呵乐呵。”
“”
一众汉子纷纷跟着起哄。
男子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弟兄们,今日天气凉,我们回去后再说!”
随后他又转身看向老艄公,恭敬的行了一礼,“徐公,请!”
男子和老艄公在一众人的拥护下,缓缓走向一间破旧的屋子。
说是屋子,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破庙,里面布满了蛛网灰尘,屋檐上甚至还破了几处洞,呼呼漏雪。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漏雪的破瓦,叹了口气,眼神黯然道:“兄弟们,是大哥对不住你们,不仅害得众弟兄们家破人亡,还让你们住在这种地方。”
“大哥说的什么话?”枯黄男子顿时不乐意了,“害我们家破人亡的岂是大哥?分明就是那群蛮不讲理的世家大族!要不是他们眼红我等的生意,我们又怎会沦落在此?”
剩下的汉子也出声附和:
“就是,大哥莫要自责,只要能够报仇雪恨,这点苦算什么,在座的各位兄弟哪个不是泥巴里打滚,撒出来的?”
“今日受苦都是为了他日更多荣华富贵,只要有大哥你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弟兄们,你你们都是我的好弟兄!”男子一下红了眼眶,声音哽咽道:“大哥在此保证,若是日后凌云得志,必保你们世代富贵!”
说完,这群大老爷们便抱在一起嚎啕痛哭。
老艄公看这群人如此兴趣,满脸无奈,待到他们哭的差不多了,才轻声打断:“各位,明公不是说为大家带来了好消息吗,不妨听听明公如何说?”
众人这才收起情绪。
男子挥袖拂去眼角泪痕,稳了稳心神,打量众人片刻后,定定开口:“此趟我回江州,一是打探消息,二是联络兰家。不曾想,兰家门还未进去,便被余城陈家捉了过去。”
“什么?那大哥你有没有受伤?”
“他奶奶的,敢欺负我大哥,日后老子第一个灭的就是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