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天地再无命书的页纹,也无碑光的辉映。只余灰白的风,轻轻拂过沈砚的衣角。
他站在一片无名的废墟中。脚下的石屑细碎如灰,隐约透出被命焰焚化后的焦痕。
天幕空无一物,连“昼夜”的概念都被抹除,只是一种无尽的“在”。
沈砚低头,望着手中的命笔。
那笔,已不复旧形。笔锋裂成两半,灵识全散,笔骨中流淌着残余的青焰,像是在无声呼吸。
他缓缓将其插入地面,半跪在灰尘之中。
“结束了吗?”
声音低哑,几乎被风吞没。
他想不出答案。
碑毁,书灭,命轨崩散。按理说,这个世界的根基早应消亡——可他仍在。
体内的命息已断,却有微弱的火种在心脉深处跳动。那火,不属命焰,却又带着命焰的气息。
他知道,那是“碑焰”。
碑非书,焰非命。
碑焰之火,是命灭后唯一不会被记载的存在。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自由。”他轻声道。
就在此刻,地面微颤。
灰尘被掀起,远处的废墟之下,有什么在蠕动。
沈砚抬眼,眉心命痕微亮。即使命魂已断,他仍能“看见”——那是碑文残识。
一道淡影自地底浮出,形若碑魂,却比以往更轻更散。
那声音在风中回荡:
“书灭,碑存。碑者,不止见证,也能创生。”
沈砚愣住:“碑魂?”
“我不再是碑魂。”那光影低语,“碑既毁,我也不属碑。我是你燃命时留下的‘记忆’,碑与心的交融。”
“碑与心……”沈砚喃喃。
他忽然明白,自己在最后写下的那一笔“书灭”,并非终结,而是重构的。
碑毁后,所有被命书改写的命格,都失去了依托。
无数灵魂的命息开始回流,汇聚于那唯一的火种——他。
沈砚伸手,掌心托起那一点青焰。
火光跳动间,他看到无数灵影在其中闪烁:
那是凡人、修士、妖、神……他们曾被命书抹去,命轨重写,如今皆化作这火中的碎光。
碑魂的声音低沉:“此火名为归心焰。它不属命,也不属碑。唯有你能引。”
沈砚看着那火,忽而笑了。
“归心焰……命书将心封于页,我便以心为书。”
他抬手,将火焰按入眉心。
轰——
无声的爆鸣在识海炸开。
无尽的光流倒灌而入,记忆如洪。那是无数碎裂命轨的汇合——